第227章 永生難忘的野餐（四）
“哇哇哇你幹什麼？？？”
坐在留聲機旁邊的顧淵看到如同餓狼一樣撲過來的齊羽，連忙翻身抱着留聲機站起來跳開，少女撲了個空，竟然馬上爬起來準備再次衝上來，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喂喂喂，你有完沒完啊？”
“欸——把——留聲機——給我！！！！！！”
“喂！”
顧淵立馬閃開，繞着野餐墊開始和彷彿奇行種一樣幾乎是四肢齊動般衝上來的齊羽秦王繞柱。其他人的大腦都還在宕機，畢竟誰也不知道爲什麼齊羽突然間就像是瘋了一樣，一時間只好愣愣地看着兩人圍着野餐墊繞圈。
就在這時，顧淵懷裡的留聲機裡傳來了樂曲的前奏，明明是一段很舒緩的旋律，卻像是一針興奮劑一樣注射進了齊羽的靜脈裡，她的腳下再次加速，猛地向前一撲，抓住了顧淵的腰，“撲通”一聲，把他整個人壓倒在地。但少年摔倒之前兩手向前一送，把留聲機剛剛好送到了還在發愣的柳卿思懷裡。
“……這好像，不是王菲的歌。”
雖然只聽了一小段前奏，但同樣是王菲歌迷的江璐立馬就聽出了其中的差別。
“是啊……好像不是。”
“哦，沒，沒什麼。”
“因爲是你送的啊，所以我就一直收着，沒有拆開……沒想到……”
一陣風吹過，尚且有點溼漉漉的衣服，忽而讓顧淵的身體感到一陣涼意，打斷了他的思緒，有點像是齊羽特別喜歡的惡作劇——把剛洗完的手塞進他的衣服後領裡。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對着眼前溫柔的藍天微笑起來。
面對齊羽的提問，陳穎第一個舉起了手，大概過了四五秒的樣子，馮子秋也慢慢地舉起了手：“還，還有我……”
“她們又來了！快跑！”
“阿……欠。”
“撞死你個笨蛋！”
“其實如果不是齊羽那個笨蛋攻擊了工作人員，我們本來還可以讓那個小哥把我們從側門帶出去的，這樣你就不用戰戰兢兢地強行走完後半程了。”
廢話……當然開心了啊，不過就是，稍微地有點遺憾，這大概是所有爲了分別而舉行的聚會的通病。因爲很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吧——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日子。
至少也有十次了吧。
“嗯——”一隻手甩過去，頭還半低着，臉還是紅得跟關公似的，嗓子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聲音小得可憐，“收……快，收好。”
“小羽，我覺得既然大家都不想坐的話，就一起去玩碰碰車吧。”
“哦——所以說那封用歌聲加密的信件，鑰匙原來在這裡啊。”顧淵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同時把視線投向了一旁的馮子秋，“只可惜，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坐在野餐墊上，手裡抓着一個肉鬆麪包啃着，顧淵對遠處長椅上的兩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現在忽然有一種老父親的感覺，又欣慰又有些酸澀。他仰起頭，看着這盛夏的天空。雖然從大早上起似乎就有點諸事不順的意思，但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爲什麼……不聽？我還以爲你聽過了，所以……”
“誒？你們都不去啊！真沒勁，紫楓姐，我們走，還有你，你也跟上來。”
“哼~~~~”
“怎麼了？”
齊羽和馮子秋找了一處長椅，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沒有說你唱歌難聽啊！”
“夢到第三次就不敢躺下/總要有個人先不說話/從前我問你你不回答/時間他揮舞着鐮刀啊/就到這也好/省得你冥思苦想……”
“撞死你個王八蛋！居然說我唱歌難聽！”
纔開場不到一分鐘，齊羽載着柳卿思，開着車就橫衝直撞地焯他們倆衝了過來。
“信？歌聲加密？什麼信？”聞到了八卦的氣息，另外四人的眼睛裡立馬蹦出了好奇的星星，但齊羽已經緩過神來，凶神惡煞地站起來走到卿思身邊，一把奪過留聲機，取下里面的唱片，遞給馮子秋。
顧淵對柳卿思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這妮子對文字的理解力和感知力遠遠超過一般人，她覺得容易理解的意識流，在很多人的眼裡，就是雲裡霧裡不知所云的天書。
和子秋在一起這個決定太錯誤了。
回頭一看，齊羽已經踩着倒車擋退出去了一截，然後再次踩着油門撞了上來，一臉凶神惡煞地像個夜叉一樣。
她是最悠閒的，彷彿根本就不在玩碰碰車，而是在郊外兜風。
“誒，齊羽，小心！”
車身再次被撞擊了一下。
“我陪她去啦，我可是記錄保持者呢。”江璐舉手。
“快！快轉向！”
其他人不禁滿腦子黑線。
“看書？”
砰——！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纔要跟你坐在一輛車上……”
“我……我其實也。”卿思也舉起了手，她臉色還有些白，顯然是還沒從鬼屋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那我也不去了吧，四個人，正好兩輛車。”眼看着大夥兒一個接一個地跑路，顧淵也打起了退堂鼓，他倒不是害怕過山車，而是害怕現在明顯有點不對付的齊羽和馮子秋。
密談了將近半個小時，等到兩人回來的時候，齊羽和馮子秋之間，看起來卻和之前沒有什麼兩樣，依舊是各走各的，而且齊羽的嘴巴鼓鼓的，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
“啊，算是吧，畢竟來過很多次。”
車身再次猛地一震，如果不是繫了安全帶，顧淵覺得自己恐怕就要直接飛出去了。
“你錯了？！你還知道錯了？！”
“對了，你之前都在忙什麼呢，一整個七月都沒見到你人。”
看了一會兒，脖子有點酸，顧淵低下頭的時候發現卿思正在看自己，就對她眨了眨眼。
“我去……你到底說了什麼啊？”
“我，也沒做什麼啦，就是在看書啥的。”
“快，快跑！！”
陳穎和江璐一輛車，他和馮子秋一輛，齊羽和柳卿思一輛，姜紫楓一輛。
“這傢伙直接變成狂戰士了……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顧淵現在就是非常後悔，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上紫楓姐那輛車。
這根本不是什麼娛樂局，而是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角鬥場！
“嘿呀！”
“嗯，《樹上的男爵》《看不見的城市》《交叉小徑的花園》這些。”
“還嘴硬！”
身邊的這些人，就是最珍貴的寶藏啊。
“那兩個傢伙……”
方向盤上傳來猛烈的震動，黃色的車身開始瘋狂地旋轉，就像是一個抽風了的陀螺一樣在光滑的場地中高速飄過。
這一次，之前和池妤來過一次，再加上之前數不清的……
“快道歉啊！快！”
“誒？居然還有側門嗎？”
“說真話？你是不是傻子啊？”
“喂！看前面啊！”
“啊，嗯……”
但被撞到場邊的齊羽，一個倒車調整好了方向，立馬再度朝他們衝了過來。
“我……我也不知道啊。”
“哦，哦……好。”
“……嘶。”
“嘿嘿嘿！雷霆半月斬！”
“有點抽象啊……”
雖然準備了不少東西，但野餐並沒有吃太久，等齊羽和馮子秋回來的時候，太陽剛剛往西邊偏了一點點。
“——接招！”
“這兩個傢伙真是……”顧淵坐在地上撓了撓頭，明明就是互相喜歡的青梅竹馬，爲什麼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呢，看得人都着急，用馮小剛的話說，就是“擰巴得很”。
坐在軟軟乎乎又暖和的野餐墊上，顧淵打了個哈欠，摸出手機想給天空拍張照，卻忽然看到了一條未讀消息。
“不行，你必須給我上去。”齊羽眯了眯眼。
滋啦一聲，碰碰車的橡皮車底在場地上劃過一道弧線，堪堪躲過了這次撞擊，但顯然齊羽並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立馬再次掉頭衝了過來。
“嗯……還好。”
馮子秋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疑惑的表情，但隨即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齊羽的聲音從留聲機的擴音器裡飄了出來，清晰地傳進了在座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那是你覺得……”
“誒，怎麼紫楓姐你也……”齊羽有些掃興，不過很快還是笑着點了點頭，“那，好吧。”
“你是不是笨蛋啊，最喜歡的歌手的唱片，都不打開來聽一下的。”
“沒有吧，我覺得還好呀。”
起初，顧淵以爲這只是一局普通的碰碰車，但他沒有想到，這普通的對局，實際上一點都不普通。
如同泡在了水中一般，無論是四肢的肌肉，還是腦中的神經，霎時間全鬆弛了下來。
“今天開心嗎”——池妤
不過——
紫楓姐開着紫色的小車優雅地從旁邊繞過。
“當然有啊，不然你以爲那些扮鬼的員工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地裡直接長出來嗎？”
顧淵全身再次猛地一震，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對！對不起！我錯了！”
“草！救命啊！！！！！！”
“原來……你一直沒聽過啊……”
“那，那我該怎麼辦。”
“好啦，我們去玩過山車吧。有誰恐高嗎？旁邊就是碰碰車哦。”
“我……我沒說什麼啊。我就說她寫的那首歌旋律有些單調了，然後聲部不夠豐富，是她讓我提建議的嘛，還必須要說真話。”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了卿思和江璐的聲音，顧淵回頭一看，只見一輛紅色的小車划着弧線，沿着C字型的軌跡，一下就把齊羽卿思她們倆的車撞了出去。
不會吧……這也能搞砸？
“哈哈哈，你對這裡很瞭解嘛。”
“之前的鬼屋，還好吧？”
“快！抓緊時間跑！”顧淵連忙拍打起馮子秋的手臂。
“好……好吧。”
不愧是記錄的保持者……竟然還有這種高難度動作。
“那我們也不能讓小穎一個人去玩碰碰車吧。”
“砰——”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齊羽，顧淵感覺自己的腰上彷彿貼了一個熱水袋，回頭一看，齊羽已經把臉深深地埋進了他的衣服裡，漲得通紅，感覺那頭頂上隨時都可能冒出蒸汽。
像棉花糖一樣鬆軟的白雲，將原本強烈的陽光遮掩得柔和了不少，時常還伴隨着一陣清風，掛滿了蒼翠綠意的樹梢，輕輕地搖起了腰肢。
“那個……我們要不要冷靜一下……”
卿思試着用言語來給齊羽熊熊燃燒的心靈降溫，但顯然毫無作用。
“納——納命來！！！”
“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