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不能不佩服柳樹林的推論,看來當年他想上警察學院時,爲了阻止他與水晶不合倫理的關係發展,更是爲了想方設法拉近他與葉子的關係,讓他學了葉子喜歡的專業。此舉,既從距離上避免了兩個同父異母的孩子,偏離正常的兄妹關係,還爲有一天母子相認時,便於溝通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更重要的是,爲了保護他的安全,讓其遠離年輕無畏,不安分的狀態,到時把一個健康完整的孩子交給葉子,也算無愧他真誠的愛戴。目前看來,從他擅長於邏輯分析、超強的想象和聯想能力來看,當年無非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此時,他多麼想給柳樹林道個歉,卻不知怎樣開口,也不知從何說起。
一般說來,引產的孩子大多的結局是遭受拋棄,或者做其他處理。用句最爲通俗的話說,引產,對於那個小生命,便是敲響了喪鐘,意味着生命的終結。而他柳樹林,當年偏偏險些遭到如此的下場。他的存在恰恰是個個例,並非他畸形生長,也非他遭遇不測,卻是在一場不可告人的陰謀中,在當事人不知情的狀況下,“殺手”一心護犢,爲掩人耳目,撒了個彌天大謊,讓他險遭殺害。
想起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天,課餘時間,他神使鬼差地走向了秀水河,令他驚奇的是,他在那棵青翠茂密如絲如絛的柳樹下,看到了久違的葉子。當時他激動萬分喜出望外,不顧一切地向前跑去,葉子倆字還未等喊出口,便看到氣喘吁吁的沈倩如出現在葉子身旁。她用帶有責備和埋怨地口吻心疼地說,葉子,你這孩子怎麼能亂跑,讓乾媽擔心死了。現在你的身體很弱,小心着涼。要不,拖延了手術時間,對你很不利。
手術,意味着在身上開刀。只有吃藥打針都無法醫治的病,纔會如此大動干戈。難道葉子得了大病非開刀不可,她的外公外婆知情嗎?正在他擔驚受怕,又不知如何向前搭訕的當兒,葉子說,乾媽,非動手術不可嗎?我害怕,我怕會死掉,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再也看不到外公外婆,再也……
沈倩如異常輕鬆的說,傻孩子,哪有什麼可怕的,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乾媽向你保證,沒有任何危險。再說了,爲了讓你的肚子上不留任何疤痕,我和你乾爸動用了秘密武器,保證萬無一失,你就放心好了。
聽沈倩如的意思,是在肚子上動刀,此時他才注意到葉子的腹部,是有些臃腫和僵硬。究竟是什麼秘密武器?水波感到很好奇,能在肚子上不留痕跡的手術,恢復葉子的小蠻腰,真的是醫學奇蹟,讓他不得不探個究竟方可罷休。於是,他沒有叫住葉子,悄悄地跟蹤了她們。
沈倩如並沒有送葉子回到她自己的家,而是住進了醫院的宿舍。他當時發現柳樹的父母,利用醫生這個冠冕堂皇的身份,似乎鬼鬼祟祟地做一些不合常規的事情,而這個主體恰恰是他深愛着的,時時關注的葉子,讓他頓起疑心。
按常理來說,事出反常必有怪,言不由衷定有鬼。當晚,夜深人靜之時,他看到葉子沒有送到常規的手術室,而是進了婦產科,這無端地又放大了他的好奇心。他本以爲,所謂的秘密武器此時會露面,可以先睹爲快。遺憾的是,他非但沒有看到被稱作秘密武器的設備進入,反而聽到了他們所有的談話。作爲葉子乾媽的沈倩如,一反常態,威脅藍天說,要爲今天的事情絕對保密,若泄露半個字出去,醫院將會立刻開除公職,送回農村。隨後沈倩如又和顏悅色地說,你不是喜歡當醫生嗎?我代替院長向你承諾,今年的進修名額非你莫屬,學成歸來,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從護士晉級爲醫生。
要說先前的威脅,並嚇不到藍天,因爲做個引產手術需要爲患者保密,這是白衣天使的職業道德。後邊的許諾卻有很大的誘惑力,這是她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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