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阿姨,請你原諒我的直率和冒昧。我想說,這麼多年,委屈你了。你對愛情的執念,對初心的守候,着實令人欽佩。像你這樣的“人生經歷”,只有在傳說和影視劇中見到過,現實真的成了奇葩。
見柳樹林說話吞吞吐吐的在繞圈子,她頗有興致地打斷了他的話說,樹林,你想說什麼,不妨直接一點。
柳樹林不好意思地說,我是在假設,只是假設而已。如果今天讓你做我的媽媽,也就是做我爸爸的新娘,你樂意嗎?
本以爲此話從晚輩的口裡吐出,葉子會大發雷霆,甚至斥責柳樹林對長輩的不尊重。可是,令人想象不到的是,此話落地無聲,猶如在冰湖投進一粒細小的沙子,一切都異常的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這時柳樹林反而後悔自己口無遮攔,目無長尊,如此愚蠢而又唐突的問題,幾乎沒經過大腦便直抒胸臆,撕裂了他的個性。別說葉子,換作他都無法回答。
是啊,孤獨痛苦了這麼多年,假如一個活生生的柳樹真的站在面前,能做他的新娘嗎?即使自己願意做,他又能接納自己嗎?
柳樹林的眼睛始終在督促着葉子,可是她卻沒有答案,沒有。
葉子被柳樹林考住了,她也在不斷地在拷問靈魂。掙扎和守候,難道就是想要一個結局嗎?好像不是,她要的只是一個態度。拿自己的一生作爲賭注,換取一個態度,未免代價太昂貴了吧。不要這些,那又在尋求什麼呢?連她自己都處在迷茫之中,不知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
是啊,自己默守着心靈的孤寂,究竟是爲了什麼?無論怎麼回答,都不是太確切。也許,這就是命,與怨憤與回憶相伴相隨,這就是上天爲她安排的一種生活模式。她無法確定,更無法回答,只能以木然來說明其不肯定性。
葉子阿姨,換一個角度,你能接受我的爸爸嗎?
面對一個孩子,明知道不該問及,卻老是揪住這個話題不放。葉子不禁訝然失笑,她的態度仍然是不置可否。但是她也不知怎麼回答。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爲這是一個無厘頭的問題,明知沒有答案,也就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她有意岔開話題,不經意地說,樹林,你還有一個妹妹,是龍鳳胎嗎?
沒有,爸爸媽媽只有我一個。
不對,很久以前,我在幼兒園裡看到的是個女孩,她的名字叫晶晶。
晶晶?不會是水晶吧。那是水叔叔的女兒,是你搞錯了吧。
葉子肯定地說,沒有,這是水波親口告訴我的。
水波?他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爲何把自己的女兒拿出來哄騙葉子?我和水晶明明在一個班裡,憑嘛將我隱去,讓水晶來充當?難道?
所有的恩恩怨怨,自始至終都有水波如影相隨,並糾葛貫穿於其中。難道水波纔是那個始作俑者,自導自演了這場悲憫交織的感情戲?找到了罪魁禍首,可是無法解釋這所有的一切。一個更大的問號在柳樹林的腦袋裡又劃上了,難道媽媽與水波之間有什麼秘密?
柳樹林沒有把疑問表現出來,他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生活真的是一團亂麻,這團亂麻要靠他一點一點地理。水波與媽媽,有着某種聯繫,而水晶與媽媽又是什麼關係?與爸爸又有什麼聯繫呢?假設他們有關係,而我呢?我又該往哪裡擺呢?難道我真的是奶奶的孫子,那個智障人的兒子嗎?水晶是如何到了水家,而大家又不知道的呢?
早就聽說,在外國有一個婦女生了個雙胞胎卻是由兩個卵子受孕的,生出一個白種人一個黑種人,難道我的媽媽,有一段不堪的人生經歷,與智障人結婚,卻同時與爸爸、水波有不正當的關係,受孕後同時生下了我和水晶。既然生下來,爲什麼卻生活在兩個家庭裡?在科學還不太發達的當時,他們又是怎麼樣來分清彼此的。怪哉怪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對此事就有些懷疑的柳樹林,這次更加堅定了他深究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