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席話,讓柳樹非常感動,心中像是吃進去一塊剛出鍋的豆腐,熱乎乎的。這麼多天,沒有人關心過他,也沒有人與好好說話。人們在心中早已給他定了罪,作爲有罪設想,看他的眼光是異樣的,彷彿不如此,便與他同流合污。人人都可以拿他當犯人一樣的呵斥,說話不是口中含刀般的諷刺挖苦,再就是危言聳聽的恐嚇,當真他就是那個謀害親夫,大逆不道的罪魁禍首。
可是感動之餘,又一次挫傷了他的自傲和耐心。即使這樣的好心人,仍然先把他作爲假想敵,作有罪推斷,讓他反而更加惱火。面對這樣一個同情者,他不能領情,仍然不敢脫下重重的盔甲,反而以德報怨不識好歹地說,我已經說過好多遍了,不想再重複這些問題。我與二子今日無冤昔日無仇,爲什麼要謀害他?他明明是被狼吃掉的,不去找狼,反而抓住我不放手,把我作有罪猜想和推理,真是豈有此理。
年輕的高個子警察,結束了一天的工作,風塵僕僕地來到簡易的審訊室。顯然他是成竹在胸,滿載而歸。渾身上下透出的那份威武雄壯、剛正不阿的凜然正氣,幾乎把柳樹僅有的一點自信連根拔掉。
他沒有繁瑣的開場白,便直奔主題,儘量用溫和的口吻說,反省的怎麼樣了?想好了嗎?
柳樹說,沒有什麼好想的。
我作爲比你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勸你還是從實招來吧,光嘴上工夫是過不了關的,否則將要受皮肉之苦,可別怪我沒告訴你!
警察同志,我該說的都說過了,不想再千百遍的重複。
柳樹消極應付的態度,耗盡了年輕警察的耐心和溫良,他從座位上騰地站起來,厲聲說,你不要再給我兜圈子了,鳳絮兒那天夜裡到底在不在你的屋子裡?如果不在?怎麼會上演一出丈夫找媳婦的大戲?不找媳婦,又怎麼會去南山?不去南山,又怎麼會落入狼口!
柳樹說,我說不在,就是不在!她到底去了哪裡,又不用跟我請假,我怎麼會知道?
你不用嘴硬,鳳絮兒那天根本就沒走孃家。
聽到此,柳樹的心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心想鳳絮兒千算萬算,還是失算了,她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大。
年輕的警察分明捕捉到了柳樹的微妙情緒,他身體前傾,幾乎是靠近柳樹的耳朵說,鳳絮兒的孃家,就是遠門的表舅家,二子的姐姐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她。說在孃家住了一夜,其實就是想掩蓋事實真相,以求矇混過關。如今證據如山,確鑿無誤,你還想抵賴嗎?
不能否認,警察是做過縝密的分析和調查的,但是柳樹也不是吃素的,他具備了很強的反偵察能力。鳳絮兒沒有回孃家,這與栽贓他殺害二子毫無相干。法律不能以鳳絮兒沒回孃家爲理由,來證明大家的猜測和推理是正確性,更不足以此朝着他有罪的方向推進。
年輕的警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苦口婆心地相勸,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無奈,柳樹爲了不使自己說話漏湯,將來難以自圓其說,他來了個老虎吃稱砣--鐵了心了,就是不承認與鳳絮兒的關係。
年輕的警察豈能輕易相信他的話,他仍然尋着自己的思路,按照正常的推理,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住在一個院子裡,帥哥靚妹,男情女願,還有不發生姦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