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不好意思地撓着頭皮說,容我再想想。
葉子知道柳樹已經是黔驢技窮,忙解圍地說,好了好了,不要再編了,不難爲你了。
經過這段瞎話的調整,兩人的注意力轉移了,似乎都恢復了正常的狀態,可是等他們重新面對面的時候,那種不自覺的情緒又襲上心來。
柳樹的雙眼想躲避開葉子,可越是這樣,那雙不聽話的眼,越是放射出熱辣辣的光芒,更加熾烈地輻射在葉子身上。此時,他已經無法自已,作爲指揮中心的大腦,已失去了往日的功能。
葉子微微閉上眼睛,關閉所有的思維閥門,讓所有的細胞都處在冷凍狀態。
雷聲隆隆,黑雲壓城,在西邊的地平線上起了天潮。風吹着玉米葉發出了嘩嘩的響聲,可是,兩個人只顧研究彼此的神態和心理,卻沒有顧及天氣的變化。
終於走出了那片青紗帳,來到了通往運河的小道,柳樹不經意地牽起葉子的手,葉子也似乎不經意地把手順從地放在他的手中。可是,她卻無法讓自己放鬆下來,不一樣的感覺傳遍了全身,整個神經被什麼人抽動着一樣,缺乏了韌力。她成了一個木偶,被牽制着,機械地走在並不是平坦的小道上。
小時候他們經常是這樣的牽着手,走在機關大院裡,或者走在大街上。有的時候,大人在逛百貨大樓的時候,還專門叮囑他們,柳樹,拉緊葉子的手,別讓她亂跑,跑丟了。
一樣的形式,如今卻並非一樣的感覺。
長時間的奔跑,葉子早就耗盡了氣力,腿有點不聽使喚。體力的不支,讓她氣喘吁吁地亂了步伐。她正走着走着,一個趔趄,柳樹手疾眼快,胳膊只往上一擡便把她傾斜的身體攬了過來。
風兒呼呼地吹着,霹靂的響雷一聲蓋過一聲,葉子有點害怕。
柳樹絲毫沒有猶豫,熱切地直面這一切。
雷聲滾動,一聲高過一聲,由遠而近。
風越來越緊了,玉米棵相互牽手跳起了舞蹈。
雲越來越低了,彷彿伸手便可以採集。
風疾雲涌,電閃雷鳴,天和地叫着勁地糾合在一起,誰也別想把它們分開。
不知是誰,把厚厚的雲彩捅了個窟窿。
天漏了!
一滴兩滴三滴……數也數不清的雨點,像是黃河決了口子一樣,沒頭沒臉地潑將了下來。
兩人這時如臨大敵,卻被無邊的大雨敲打的迷失了方向。柳樹用寬闊的臂膀緊緊地護着葉子,往四周了探望着,辨別着自己所處的方位。他護衛着嚇呆了的葉子,徑直往前走去。
運河,六月樹青潮水急,“帆影搖空綠”,大雨滂沱,如萬馬疾速奔騰;綠樹如蓋,雨打青葉,若銀槌擊鼓。
在大運河的岸邊,有一個窩棚,柳樹不顧一切地,把自己和葉子一起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