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鳳絮兒毫不客氣地說,藍天,給我說實話。二十年前,是不是有人夥同你做了手腳?告訴我,告訴我!揹着我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藍天躲躲閃閃地說,絮兒,你要注意身體,假如我說錯了什麼,向你誠摯地道歉。我們不要偷換概念,現在說的是你的病情,馬上住院動手術,生的希望還很大,再拖下去,後果你是知道的。
鳳絮兒說,你不要轉移話題,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哪!
勇敢的面對,積極的治療,這便是我對你最好的回答。說完,藍天拋下餘怒未消的風絮兒,藉故匆匆地離開了。
鳳絮兒停留在自己的思路中,她回想起二十年前的蛛絲馬跡,把重重疑點組合起來,組成一個立體的畫面,許多的紋路頓時清晰了起來。心想,我當初只覺得哪裡不對頭,卻沒有深究。有一點她卻搞不明白,既然柳樹林是偷換來的,爲什麼,他卻與柳樹驚奇的相像,看不出有半點差池。假設,所有的懷疑都是真的,難道是出了醫學事故,一個孩子和雙胞胎竟然孕檢時看不出來?柳樹的媽媽是知名的婦產科大夫,連一個胎心還是兩個胎心都把握不準確?另外,我的女兒到哪裡去了?
上帝看來還是眷顧我的,在我生命即將到達終點的時候,給我送來這個消息。我還有時間,生命還沒有到盡頭,我會找到確鑿的證據,還我一個真相,讓我死個明明白白。
鳳絮兒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醫院,她需要時間,時間!她要與病魔賽跑。
爲了爭取時間,改變主意嗎?還來得及。藍天醫生分明說,丟掉女人最重要的生理特徵,便有生的希望。
不!人要有尊嚴的活着,讓我愛的人沒有遺憾。命運已經給了我許多,我要讓爲數無幾的日子,在精彩和悲壯中了結,體面的謝幕。
鳳絮兒躺在牀上,睜開惺忪的雙眼,難以抑制的疼痛又一次襲來,像一萬把鋼刀,在切割她的每一個毛孔。她掙扎着抗癌三個多月,耗盡了畢生的精力,如今已無力與猙獰的病魔相抗衡。儘管病魔畏懼她的堅強,可是並沒有打算放過她。暫時不能代替永久,終於到了她正確面對的時候了。不得不承認,病魔的狡猾和強大,在相互的對峙中,是她先敗下陣來了。
去醫院?面對那些給人帶來生的希望,卻無法阻止死神作法的白衣天使。
她的答案是:不!有多少癌症病人,期待着未來。他們從充滿陽光的正門站着進去,在生命的迷宮中繞來繞去,破譯着一個個生死密碼,最後不得不輸給從不露相,卻如影相隨的死神。有多少生龍活虎的人,在命運的迷宮中走不出來,卻踏着哀樂,從灰暗的太平間橫着出來,然後化爲灰燼。不管生來有多少留戀和遺憾,也不管親人們的顧盼和呼喚,卻義無反顧地走向所謂的天堂。
名爲太平,卻意味着永久的靜謐,緘默,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