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北側潦草地用完早膳之後便來到了忘川亭, 除了冬日的梅林之外,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因爲寧靜, 因爲像風府中的八角亭, 在這個地方能夠讓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以前在八角亭中怡然自樂撫琴的那段時光。莫臨就站在一旁, 不敢打擾風北側的思緒。
安少欽在出了墨淵樓沒多久便很快地尋了過來, 站在棧橋外,他看到了一襲紅衣的風北側就坐在忘川亭中的石凳上,一隻手託着下巴, 一隻手搭在肚子上,目光投射到了遠方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 眼中充滿了憂慮, 一副惹人憐的樣子, 臉色沒有了最初的蒼白無力,倒是顯得圓潤了些許。
莫臨的武功很高, 他很快就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他們,當轉身一看的時候發現是安少欽,臉上露出一絲錯愕的表情,心想着王爺不是去木蓮那裡了麼,怎會出現在這裡。剛想着, 就看到安少欽對自己揮了揮手手示意他下去, 莫臨不敢違抗命令, 只得輕手輕腳的在不打擾風北側的情況下向忘川亭外走去, 然後與安少欽擦肩而過。
安少欽走到了風北側身邊, 低下身體用雙手輕輕地從後面環住了風北側,低下頭輕嗅着散發着藥草香味的髮絲。“王爺怎麼來了?”風北側把頭往後仰, 靠在了安少欽的蝴蝶骨上,感受着從安少欽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自然是放心不下你!”安少欽輕聲道,雙手把風北側摟得更緊了些。
“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如今木蓮懷着身孕,本就應該去探望木蓮的,加之您不在的時候木蓮差點小產,王爺總歸多關心下木蓮纔是!”風北側無所謂地說道,從他的語氣中安少欽聽不出他的情緒,但是被風北側所說出的話震驚了一把。
“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小產?”雖不愛木蓮,但畢竟木蓮肚子裡有自己的骨肉,安少欽自然是擔心孩子有個什麼萬一,但又想着剛剛在觸碰木蓮肚子的時候感覺到了孩子再動,心中便踏實了下來。
“因爲誤食了東西,索性只亂食了一點沒有釀成大錯,之前沒有告訴您是怕您會擔心,而且調理好之後一切並無大礙,但是現在感覺還是要跟您說一聲!畢竟您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利知道這件事!”安少欽聽後連連點頭。
“那麼你呢?你的身體無礙麼?”安少欽換了柔和地聲音問道,雙手不自覺地來回撫摸着風北側的肚子,若說安少欽對木蓮的關心只是因爲那個孩子,那麼對風北側的關心絕對是不一樣的,那是存在着一種愛慕的心裡。
風北側並沒有馬上回答安少欽的話,而是站起了身離開了安少欽的懷抱,走到忘川亭邊側着身子坐在忘川亭旁邊的石凳上。“臣啊!只是剛開始食不下咽,但現在已經好多了,就是身子容易乏,書上說這是正常現象,所以並無大礙!”說着,風北側便拿起放在一旁的魚食往水裡灑下,不一會兒五顏六色的錦鯉便聚集在了一起,畫面十分美麗。
安少欽也走了過去,手中也握着一把魚食往水裡撒去。“剛剛看你坐在這裡發呆,是否遇到了什麼事?”安少欽問道,撒完魚食後,安少欽拍了拍手。
風北側放下手中裝着魚食的碗,然後看着水中的魚搶食的場景。“這些魚就跟風府八角亭下池水裡養的那些錦鯉一樣,只要一灑下魚食便會爭先恐後地來搶吃!”那羣錦鯉看到已經沒有了食物,然後便往四周遊走,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還在下面徘徊着。
“其實臣只是想到了以前住在風府時候的日子。這忘川亭與八角亭相差無幾,王爺也是看過的,想當初來王府的第二日,便來到了這忘川亭,上面八角亭一樣擺放着一架用金絲拉的古箏,當時還想着,若不是這箏的話,恐怕也不會有這般遭遇!”說着,風北側轉頭看着忘川亭中間那空蕩蕩的石桌。
安少欽沒想到風北側會說出這些話,想着風北側是會音律之人,卻從未在自己面前彈過一曲,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風北側又開口了!
“當接到聖旨那日,我終日所舞弄的那架箏便斷了弦,然後接到聖旨之後,便決定再也不撫琴了,即便古箏已修復好,但也沒那心思,只因再也沒有聽得懂我琴聲的知音了!”風北側說着,臉上依舊溫和如初。
“你是否會怪我想聖上請了拿到聖旨?”安少欽問道,看起來坦然的樣子但心裡充滿着不安,他害怕風北側心裡其實還在怨着他。
“剛開始或許會吧,但是想想或許那是我罪有應得,若當時我不顧自己的顏面跟郡主說清楚的話便不會發生這些事,所以並不管怨您什麼,而您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郡主確實是因爲我的決絕而自縊了,而我卻還在這世上,所以當時無論您如何對待我我都欣然承受着,只希望到百變之後自己進入六道輪迴時能投個好胎,也算是爲自己積陰德!但是這些都隨着您對我態度的轉變而改變了,因爲您是除了風府上上下下的人之外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畢竟不在風府,所以便開始對您產生了依賴感!”風北側說着,臉上透露着淡淡地幸福感,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那讓我來當北側的知音可好?”他想讓風北側撫琴,只爲自己一個人撫琴!
風北側微笑地點點頭,使得安少欽也露出了笑容,跟着坐在了風北側旁邊,欺身靠近風北側,在風北側的額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一隻手攔着風北側的肩,讓風北側地頭輕靠在自己的肩上。春風吹拂,一陣風吹動着兩人的髮絲與衣衫,一紅一黑的身影在忘川亭中勾勒出一幅美麗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