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陰霾似乎被陽光吹散得煙消雲散,幾陣微風過後,仰望的藍天就像是被人精心打掃過後,乾乾淨淨的呈現在躺在山頂草地的兩人眼裡。
微風吹動着林靜曼烏黑的劉海,幾根髮尾調皮的跑進眼裡,她微微的皺着眉頭,嘟着嘴整理着那幾個調皮的小孩。陳浩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上,修長的雙腿隨意的放在草地上,清新的青草味撲鼻而來。
看着在身邊安靜地享受大自然氣息的林靜曼,陳浩有着從心裡說不出的幸福感,儘管她是沈志軒的法定上的妻子,儘管在她的心裡住着一個自己似乎無法取代的男人,而他卻貪婪的享受着此時的感覺。
他不管別人的眼光,不管林靜曼心裡那個人的感受,他只想安靜地享受此時的感覺,然後深深的就像烙印一樣刻在自己的腦海裡,這是他一時想要的感覺。可是,雖然佳人盡在咫尺,卻早已物是人非。
想到這裡,陳浩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林靜曼依然閉着雙眼,因爲她可以感受到那雙炙熱的雙眼此刻望着自己,她沒有資格去享受這樣一個暖如春光的男人。
暖陽照在她的身上,可是現在的自己卻沒有任何暖意,反而有些冰冷,就像是自己被冰封在一個常年降雪的世界裡,不管外面的天氣如何豔陽高照,始終無法感受到半點溫暖,
可是就算如此,自己也不能夠影響到身邊接受陽光的自由,從知道事實到現在,每天她都在思考着如何將自己的感受告訴身邊這個經常帶給自己溫暖的陳浩,她開始發現自己不能這麼厚顏無恥的去貪婪享受一個人給予自己這麼多無私的愛。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陳浩,我想跟你聊聊,可以麼?“林靜曼思前想後,決定在這個時候將心裡的真實想法告訴他。畢竟軟糯在感情裡面是一個令人致命的利器。
“什麼事?”陳浩此刻依然享受在自己的兩人世界裡面,雖然對於林靜曼這個冒失鬼突然冒出的話語有些小生氣,可是沒到三秒之後便不在意。
“沈志軒剛纔在醫院裡面的話是真的,我們前幾天,就是在你墜江的前一天,我們一起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把這句話說出來,同樣她依然不敢將臉轉向他,她不敢看此時躺在自己身邊,那個從小到大視爲哥們,卻暗戀自己許久的那個人的眼神。她害怕自己看到滿臉的失望和眼神中的失落。
“我知道,剛纔沈志軒有說了。有聽見了。那就怎麼樣?”陳浩沒有想到林靜曼居然會跟自己提起這個話題,一次的刺痛已經讓自己近乎崩潰,失落墜江,第二次,竟是從她口中聽到,陳浩掩飾着心裡的傷痕。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就代表着我已經是沈志軒的妻子了嗎?難道耗子,你不清楚嗎?“陳浩的話語間帶着不屑的語氣,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面對自己喜歡的東西,遲遲不肯放手,卻在心中殘存着最後渺小的希望。
“所以呢?你是在帶着有夫之婦的頭銜告訴我,以後準備跟我這個貴族單身漢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以免影響到你與沈志軒幸福甜蜜的夫妻生活麼?“
陳浩從草地上爬起來,原本充滿溫暖的雙眼沒有任何溫度,瞬間黑了下來,就像一灘毫無生氣的死潭,看着面前不敢直視自己的林靜曼。
“我不是這個意思,爲什麼你要怎麼想?”她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面對來自他毫無感情的話語,林靜曼覺得自己完全被逼到懸崖邊上,沒想到一心想到挽留的友情到頭來居然是這樣結果。
“不然你要我怎麼想?你告訴我啊!林靜曼!沈志軒到底哪裡好?值得你這麼託付終身?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你身邊,你有看見我麼?難道看不見我的心,我愛你,林靜曼,我不管你有多愛那個叫沈志軒的男人,我只想告訴你:我愛你!一直都愛!”
這一刻,他的委屈,他的憤怒,他口中脫口而出的話,完全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他憋了太多年,也隱忍了太多年,他對她的愛,永遠只想藏匿在心裡,就像是深藏在海里的寶物一樣,希望永遠不曾被發現,可是這一刻,他卻想要來個火山爆發。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墜江麼?因爲聽到你跟沈志軒結婚的消息,那時的我死的心都有!我也不想自己那麼難受,我是一個男人,有血有肉的男人,我也知道疼痛的感覺,我以爲自己可以安靜在你身邊守護你,將那顆心隱藏。”
“但是,從劉芸口中聽到你們的消息,我知道我不行,可是我看到你眼中無法言語的表情,我知道那時的自己必須強忍那顆早已失心裂肺的自己,給你救場。可是我始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原本我想帶着對你愛,一起埋葬在江裡。可是我卻死裡逃生。“
“奧特曼,你知道,那種又要面對殘忍事實的感覺嗎?你懂嗎?你不懂!“陳浩一口氣將深埋在心裡的話一次說完,。厚重的霧氣早已覆蓋上那層纖長濃密的睫毛。乾燥的眼眶被佈滿了晶瑩的淚水。他擡起頭看着天空,強忍着不讓自己在她面前出糗。
那一字一句就像是一首悲傷的歌慢慢的傳進林靜曼的耳膜,也像一把把沾滿毒液的密劍刺在自己的身上,最終,那次的墜江真的與自己有關,
“陳浩,那天你在修養園裡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全聽見了,那時的我開始痛恨這些年的自己,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你的愛。你知道當你覺得一個視爲家人,朋友,哥們的人突然有一天從他口中聽到,喜歡自己好多年的感覺麼?就像要拿着刀子對着自己雙手說要砍左手還是右手的感覺?”
這一個多麼大的諷刺,那個愛自己多年的男人,一直視而不見,毫無感覺,而那個自己愛得死心塌地,把自己吃幹抹淨之後口中卻喊着其他女人名字的男人,命運卻強拉着將自己與他牽扯在一起。可是現在木已成舟,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挽回。林靜曼只能卑微的接受這一切安排。
“陳浩,每次看到單身的你,看到你身上那雙若隱若現的白色翅膀時,我總在想,爲什麼月老不安排一個善解人意,懂得關心,照顧你的女人在你身邊?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我已經糊里糊塗地享受着這麼多你的溫暖,我不能這麼自私的獨自佔有你所有的光芒與溫暖。“
似乎有人說過,當女人發狠的時候,都會比男人來得要狠心,可是他們卻沒有想過,女人每一次從心裡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比男人還要疼痛幾十倍。他們不想再去糾纏那些彼此傷害的感情,一時的疼痛也許比漫長的痛苦來得更容易治癒。
像是思考了很久,林靜曼停頓了幾秒,轉過頭看着陳浩的雙眼,雙手縮成拳狀,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我不管沈志軒,愛不愛我?但是在我的心裡,他已經住進來了,雖然他有些高高在上,不過身爲東沙警署高級督察的他人品應該不算太壞。而且這輩子,我只想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你,希望可以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在將身上所有的光,所有的溫暖照在我身上。那時徒勞,而且沒有任何意義的。我不想帶着這樣沉重的感覺去愛自己心裡那個人。我們就到這。”
林靜曼收拾好所有的心情,拍拍身上的雜草,轉身走開,沒有讓陳浩有任何說話的機會,黃昏的夕陽不知道什麼時候瀰漫了整個山頂,那是小時候最喜歡在放學回家的時候跟陳浩踩着影子,手拉手一起回家,
那時的也許他們並不懂得那些情愛,只是單純的將彼此當做好朋友,那時的他們,純淨得像白開水,可是現在,那段漸漸逝去的年少時光,那段讓人想要回去的歲月,卻在漫長的時光歲月裡漸漸地發生改變,
她是多想讓自己搭乘叮噹貓的時光機回到那時候,然後在陳浩對自己還沒有對感覺的時候告訴他,嘿,我們做一輩子的哥們吧,拉勾按章,誰也不許喜歡上彼此,一百年都變。
可是回不去了,那輛時光機只是騙小孩的,根本不存在。林靜曼止不住心裡的悲傷,扭曲的臉容,淚水像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的往外流。
是誰在唱,
對的錯的做了選擇故事說到這
只是過去的甜蜜太過深刻
要多久才能褪色
好的壞的做了選擇我們就到這
縱然會難以割捨又能如何
說好了這個時刻不互相指責
永遠的承諾是你賜給的
只是當初任性也不曉得
愛情的轉折比想象中的坎坷
感情的怨懟拉扯牢牢捆綁着
有些裂痕你無法去追之呢捨得
….
那份比愛情更加珍貴的友情,到頭來還是被自己親手毀滅,林靜曼避開那輛耀眼的橙色蘭博基尼,整個人蹲在大樹下,用眼淚去奠基那份珍貴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