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撫摸過她的髮絲,夜晚是如此的寧靜,蟋蟀從草叢中發出的聲音就像一首樂曲,讓林靜曼想起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那時候他們還小,不食人間煙火,只知道春天踏青,夏天吃冰棍,秋天踩落葉,冬天打雪仗。一切是那麼的美好。然而長大之後,她不想像成爲滿腹心機的女人,只想做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糊塗人,可是當你越想要躲避它,它就會像幽靈一樣纏着你不放。未來的路到底要怎麼走下去,連林靜曼都感到害怕。
林靜曼輕輕地按下手中黑色的錄音筆:
“沒錯,林靜曼的父母是我殺的,他爸爸是我手下心腹,只是他突然良心發現想要回到正途,你說這是笑話,一個深陷沼澤的人怎麼可能從中輕易抽身?”
“所以,你殺了他?”
“沒錯,他知道我太多事情,你知道的,這樣很危險。我必須自保,否則,隨時都會進去。”
“那麼志軒的父親?爲什麼你也要滅掉?”
“夏柔,你是個聰明人,不可能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懂?那小子的父親成天跟就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樣,擦都擦不掉,既然擦不掉唯一的辦法就是毀掉,製造些由車子內部零件老化引起的車禍,對於我來講輕而易舉。一石二鳥這麼簡單事情完全毫不費力。”
“一石二鳥?所以你是說,讓林靜曼的父親”
“沒錯!果然,夏柔你跟我久了,的確長進不少。”
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一切!夏柔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這些天來,林靜曼承受着比常人無法想象的壓力,面對陳浩,面對沈志軒的時候,她一臉平靜的表情下是充滿絕望,恐懼的沼澤。她深陷其中卻無法自拔。
然而在此刻,沈志軒眉頭緊鎖地看着手中的錄音筆,冰冷清瘦的臉上是難以訴說的言語,緊緊抿着刀鋒般的薄脣,心裡擔心着林靜曼是否也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她看似內心強大,其實是硬撐起來的僞裝,如果連她也知道的話,現在的她應該是充滿迷茫無助的羔羊,這件事情必須有個結果。於是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號碼。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讓林靜曼整個人怔住了,寂靜的夜晚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她慢慢地拿起手機,清晰地看着屏幕上的短信:
“陳浩在我手上,想見他就自己過來。西郊廢棄場”沒過幾秒,一段視頻出現在屏幕中,屏幕裡的陳浩滿是鮮血地跪倒在地上,四肢被粗大的鐵鏈捆綁着,似乎在說些什麼?林靜曼拉近的視頻纔看清內容:不要來!
林靜曼看完視頻之後,整個人都怔住了,她四肢無力地撐着桌子,眼中的淚水就像擰不緊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的往外落,爲什麼要怎麼做!夏柔,你爲什麼要這麼狠心地折磨我。我已經把沈志軒給你了,我欺騙自己不再愛他了,爲什麼你還要去一次又一次的去掀開傷疤,難道這樣做你真的會快樂嗎?
事已至此,她跟夏柔之間始終需要有個了結。可是她最放心不下的只有小林軒,他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如果她回不來的話,他該怎麼辦?還爺爺,他已經有過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經歷,現在難道還要在承受一次嗎?不行,這麼做,太殘忍了。
“媽媽。”小林軒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露出微微的笑容。
林靜曼走到他的牀前,伸出手溫柔地撫摸着額頭,“我們小軒兩歲了,已經是個小大人,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媽媽希望小軒都能夠抱着一顆善良的心去面對,好嗎?”
“嗯嗯,小軒知道。”
“小軒,”林靜曼壓抑着內心的不捨,“媽媽要去外地出差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所以你要聽姥爺的話,小軒要照顧好姥爺。姥爺這輩子吃了不少苦,等你真正長大之後一定要好好的孝順他,知道嗎?”這是叮囑這也是遺囑,林靜曼知道這次凶多吉少,也不知道兩歲的孩子是否能夠聽明白自己對他的希望,但願他能懂。 ◆ ttκд n◆ ¢ Ο
“媽媽,要去多久?”小軒嘟着嘴,想着每次媽媽出差都會很久,心情有些不開心。
“這個,不一定。如果順利的話,很快就會回來。小軒要乖,媽媽就會很快回來。”
“好。那小軒現在就乖乖睡覺等媽媽回來。”
“嗯嗯。”僵硬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爲他蓋好最後一次被子之後,林靜曼便走到陽臺上,拿起手機撥通林文成的號碼。
林文成接過電話,“小曼啊,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聽到爺爺的聲音,林靜曼忍不住淚水又一次往外流,她擡起頭極力剋制着此刻的心情,“沒什麼,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沒想到,小曼這孫女長這麼大了,還如此粘人,林文成的臉上露出疼愛的表情。“你羞不羞呀,小曼。都當媽了還像個小孩一樣,這樣會讓小軒看笑話的。”
“爺爺,我好愛你。謝謝你把我一手帶大,總是讓你操心,對不起。”
“對不起?小曼,咱們爺孫倆不需要這麼客氣,你是我孫女。你這樣我會很不適應。”
“爺爺,我要去出差,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小軒就拜託你了。”
“好好好,你放心。早點回來就好,什麼拜託不拜託,搞得你要去爲祖國撲湯蹈火一樣,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你好好上班,小軒你就放心地交給我,放心。”
“嗯嗯,爺爺。“”什麼事?“”我愛你。“林靜曼沒等林文成說完,就掛掉了電話,她害怕自己有太多的不捨,害怕自己留戀身邊那些愛她的家人。
此刻沈志軒不停地撥打林靜曼的電話,卻始終換來不斷的佔線迴應,內心隱隱有些不安。
他迅速的拿起桌上的鑰匙,來到停車場決定告訴她真相,他不介意,上一輩的恩怨不應該又我們這一輩來承擔。
汽車行駛在茫茫的夜色中,它穿過繁華的市區,再漸漸遠離喧囂將她帶進一片死寂般的西郊,林靜曼下車之後,環顧這片早已被人遺忘的地方,據說十幾年前某地產商花巨資在這裡新建主題樂園,可是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停產現在只剩下被常年暴露在外的鋼鐵建築被風吹得呼呼響。
在這裡結束也不錯,她會像它們一樣被人漸漸遺忘,然後消失。“我到了,你在哪裡?”林靜曼拿出手機,撥打了剛纔的電話號碼。
“我還以爲你不來了,看來,你對陳浩那小子的確情深義重。”電話那頭傳來男人猙獰的笑聲,令她身體發麻,她控制好情緒,做出一絲輕鬆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不要繞彎子,直接告訴我地方。”
“地方?什麼地方?噗嗤”不知爲什麼,對方露出謎一樣的笑聲,突然之間,原本漆黑的廢棄場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燈光,處於本能林靜曼伸出手擋住透過指尖的縫隙,在距離十米的鐵架上站着一個人,他高高在上仰起頭,用手濾過額頭過長的劉海,露出吸菸所導致的黃牙洋洋得意的俯視自己。“你就是陳浩那小子心心念唸的林靜曼?”
沒多久,他搭着升降機出現在林靜曼面前,雙手抱胸。目光上下打量着這個女人,相貌平凡,身材一般,這樣的貨色扔到人海里可以抓一大同款,看來陳浩的品味也不過如此。
“沒錯,我就是林靜曼。”林靜曼擡起頭迎向面前的男人,目光堅定,面不改色,爲了陳浩面前就算是火山,自己也要義不容辭地跳下去。“陳浩呢?白龍同是師門,對自己的師兄下手這麼殘忍,這要是傳出去道上的人會怎麼看待你?我想應該沒有人敢跟你深交吧?”
沒想到林靜曼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身份,這個女人看似簡單其實不然,白龍若有所思注視着她,難怪夏柔那個小娘們會在她面前栽跟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陳浩?”白龍看了看手錶,“你就那麼緊張他?不會是看上那小子了吧?嘖嘖嘖”沒等林靜曼反應過來,一隻充滿煙味的大手便按住了自己的下巴,“那沈志軒怎麼辦?聽說臭警察愛你愛得死心塌地,這要是讓他知道了豈不是會瘋掉?你捨得嗎?”
“你放開我!白龍。”林靜曼才明白自己中了白龍的陷阱,內心一陣恐懼,自己生死不要緊,她真正擔心的是即將到來的陳浩,他會拿自己要挾陳浩就範。
“白龍我看你也就這點本事,處處只會玩陰的手段,你覺得陳浩會爲了我這麼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在你面前委曲求全嗎?你是不是想得太天真?哼!難怪當初雷霸天會將幫主的位置留給陳浩,而不給你。幸虧如此,不然黑龍班到現在說不定就垮棚了。”
這一說便直接打到白龍的痛楚,他惱羞成怒,狠狠的甩給了林靜曼一個耳光,“臭娘們,死到臨到頭還那麼多話?”將她一把推在了地上,可是瞬間臉上的怒火變成了充滿詭異的笑容,蹲在她面前,撫摸着林靜曼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