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像跑了。”一開始說話那老太太道:“那小姑娘我看着挺本分的,來到他們家任勞任怨的,從沒聽見她抱怨,沒看出要跑的意思。”
“會咬人的狗不叫,人家要跑還告訴你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陰陽怪氣道。
“哎呦,胡三妹,你在這泛什麼酸?你是相中了史老頭子還是他家哪個兒子?嫌棄人家佔了你的窩還是嫌棄人家給你當了小媽?”一個老太擠兌她。
“哈哈哈哈。”老太太的話迎來了一片笑聲,衆人看胡三妹的眼神裡都帶着點同情和鄙視。
這是個離婚的女人,男人嫌她沒生兒子,頓頓打,後來男人不知道在哪勾搭上個帶着仨兒子的寡婦,說是一看就是能生兒子的,回來就跟女人離婚了。
女人帶着兩個女兒回了孃家,擠在廚房裡睡覺。看着着實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女人可能是被現狀逼瘋了,或者被生活刺激了,開始四處勾搭男人,還專門勾搭有錢的已婚男人,想讓別人家的女主人給她騰地方。
但是奈何自己沒什麼本錢,三十多歲,人老珠黃,沒房沒錢還帶着兩個拖油瓶,沒人看得上。最後胡三妹無奈把目光對準了史家的老頭子。
之前就有風聲說看見她跟史老頭子有說有笑的,大家都以爲她要嫁入史家當“祖奶奶”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給她截胡了~對方還是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胡三妹一下子就涼透了。
對於這些不疼不癢的嘲笑,胡三妹完全免疫了,只是揪住之前的話題不放:“肯定是跟相好的跑了!不然能上哪去?跳河啦?”
“你別說,我還真聽說前兩天有人跳江了。”一個男人隨口說道,他是聽家在那邊的同事說得,他自己沒見,也沒往心裡去。
在他們看來,史家過得是好日子!一家子住在一個石庫門裡,雖然因爲人口多一樣擠,但是都是自家人,沒什麼磕磕碰碰,更其樂融融呢!
周雅芬雖然配史老頭可惜了點,但是配史家卻完全沒問題,人家能吃飽飯!這就是頂頂好的人家,沒看胡三妹削尖腦袋往裡鑽嗎。
周雅芬之前又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他們都沒覺得跳河的人會是她。至於具體是誰,已經沒人好奇這個問題了。年年有人跳江,月月有人跳江,雖然不是日日,但也差不多了,他們早問膩了。
“別以爲人人跟你一樣,天天想着男人!”有看不上胡三妹的女人道:“我看那姑娘本分,不是那妖里妖氣的人,現在沒準遭遇什麼事了呢?史家沒說人是怎麼沒的?是走丟了還是遇到劫道的了?”
“沒準讓史家人打死了,埋了。”圈外有個老頭在一旁涼涼道。
......這個猜測太勁爆,周圍一靜,接着就把老頭圍住了。
“老劉頭,你是聽說了什麼?”
“沒聽說沒聽說,我可什麼都沒說,我就是一個瘋老頭,惹不起啊惹不起。”老頭說着,晃晃悠悠地拎着馬紮回家了。他就住在史家隔壁,窗戶對着窗戶,那天正好聽見了史家屋裡的爭吵,聲音不大,但是足夠他聽清......
這之後周雅芬就不見了,他就以最大的惡意猜測了。畢竟發生了這麼大的醜聞,傳出去整個史家都要完,殺人滅口應該是對史家最有利的辦法了。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明說,史家再瘦也比他大,真的惹不起,只能放出個聲音替那可憐的女人伸伸冤了。他真以爲周雅芬死了,不是被史家人打死了就是自己找地方死去了。
這想法某種程度上也對。
沒人追上老頭去問,這老頭確實如他自己所說,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是也沒到瘋的程度,有些爆料還是可信的。而且劉老頭最後那一句“惹不起”就有些深意了。
“真的假的呀?”一人瞪大眼睛小聲道。
“不至於吧?”別人也道。
“誰知道呢?”
人羣一下子就散了,不過可以想象要不了兩天謠言就能傳遍這一片。
封華走進弄堂,找到了史家所在地,她沒有停留,只是慢慢地從門口經過。
屋裡史老頭正一臉嚴肅地坐在椅子上,周圍站着他的幾個兒子和兒媳婦,孩子們一個不見,可能是都被打發出去了。
“說吧,現在怎麼辦?”史老頭低着頭,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說道。但是誰都知道這話是對大兒子說得,禍是他惹出來的,自然要他來處理。
其他事都好說,他兒子就是出去殺了人他都可以幫着善後,但是想睡他的女人還要他幫着擦屁股?男人的天性讓他做不到。沒把他腿打折都是看在他現在是史家頂樑柱的份上。
“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史保和心虛說道。
史老頭一瞪眼:“就這麼算了?那外面的風言風語怎麼辦?”雖然現在風言風語還沒有傳開,但是身爲老門檻精的史老頭已經可以預見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別人不會好奇嗎?
“民不舉官不究的,沒了就沒了,再有人問就說我們史家相不中她,把她趕回老家了。”史保和的老婆孔錦雲道。
“那周家那邊怎麼交代?”
“就對他們說周雅芬不守婦道,勾搭野男人,讓我們發現,她覺得丟人離家出走了,至於去了哪裡,腿長她身上,我們怎麼知道。”孔錦雲道。
史老頭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外人要是問起她爲什麼被趕回老家,就說她對我不敬吧。至於實情...”史老頭突然狠狠拍了下桌子:“都給我閉嘴!外面要是傳出一點風聲,就都給我滾出這個家門!”
幾個兒子媳婦都抖了抖。老頭子的威嚴還是在的,他們還真有幾分怕。幾個想搞事情給孔錦雲上眼藥的妯娌也都老實了,一不小心惹出點事情,史老頭髮句話,他們肯定得被離婚。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衆人都散了。
孔錦雲剛進房間就被史保和一把拉進來,一拳打在她的胸口。臉上沒敢打,怕被人看出來惹非議。
孔錦雲咬着牙,一聲沒吱,任拳頭雨點般地砸在她的身上。忍一忍就好了,等他過了這個勁就好了。男人在公公那受了氣,不拿她撒氣拿誰撒氣?都是那個狐狸精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