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華本來是不打算在北京停留的,但是吳光明的幾十萬斤有些驚住她了。有這麼多紅木傢俱的人家,當初肯定是豪門,豪門肯定不會只有傢俱~
但是其他東西就需要面談了。封華決定走一趟。
“好啊。”封華剛說完,火車一震,啓動了。
“開車了!”吳光明一下坐起來,驚喜道。本來他還不是很着急想回家,他就是想偷偷懶.....農場的勞動跟農民是一樣一樣的,貨真價實的大少爺實在有些受不了了。
但是現在許多錢錢在前面向他招手,他心情非常激動。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做過這麼大的買賣!經手這麼多錢!今天跟封華這一番談話,倒把他的經商基因勾起來了。
封華卻很淡定,在哪裡耽誤個十天半個月完全在她的預算之內,現在的交通狀況就是這樣。
“那個牛慧慧,家裡幹什麼的?”封華問道。
“她家啊,就是普通工人,具體的,我也不是很瞭解。”他躲都來不及呢,哪能去了解這些。就是當初有人看出牛慧慧的意思,想給他牽線拉橋,剛開頭介紹牛慧慧的家庭他就跑了,拒絕的意思從頭到尾都是很明白的。
可惜,牛慧慧的別名可能叫牛皮糖,甩了好幾年也沒甩掉。當初來農場的時候可是沒有牛慧慧的,她是半年之後才“追”過來的。
他有時候也挺感動,牛慧慧長得也不難看,濃眉、大眼、方臉、皮膚微黑,呃,總之就是一般人,難看倒不至於,甚至在平均水平之上。
但是吳光明有時候仔細想象了一下,一輩子都跟牛慧慧生活在一起,生兒育女,磕磕絆絆,死了還要葬在一起......他就不寒而慄,從心底裡拒絕。
感情就是這麼強求不來,他就是不喜歡牛慧慧。
“那王紅君呢?”封華問道:“我看你跟她關係不錯,什麼都敢說,你喜歡她呀?”
“得了吧!”吳光明立刻道:“那我還是打光棍吧!”
“不至於吧。”封華說道,倆人平時相處看着很融洽,雖然那句話是她故意問得,她也看出倆人之間半點曖昧都沒有,但是吳光明這個反應有些超出預料。
“你不知道。”吳光明有些諷刺道:“她是我媽的表姐夫的妹妹的孩子,她媽厲害着呢!就想給她找個當官的讓他們家威風威風。她媽是半個眼睛都看不上我的,我去他們家門都不讓進,人家是要跟我們資產階級劃清界線的。”
但是沒錢買米了,沒錢娶媳婦了,沒錢跑關係了就想到他們家了。通過她姐夫,也就是他的表姨夫拐彎抹角地來借錢,借了還從來都不還!
要不是王紅君大大咧咧沒她媽的臭毛病和心眼子,是真心把他當朋友,他也是半個眼睛看不上她的。
“原來如此,那劉志軒呢?什麼家庭?”繞了一大圈子,這纔是封華真正想問的!
吳光明半點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只當方華把他當朋友了,也對他身邊的人開始好奇了。
“劉志軒家就厲害了,他爸是個領導,他媽也在xx工作,他哥哥姐姐都在**部門裡上班。就他倒黴,正好趕上了,就被送到農場了。”吳光明語氣有些幸災樂禍。
他跟劉志軒之間可是有“階級矛盾”的,兩個人現在能維持表面平和,甚至說說笑笑,都是他努力爭取的結果,但是他知道劉志軒跟他也是面子情,從來沒有把他當朋友,甚至刻意跟他保持着距離。
“階級”,真的是無法跨越。吳光明嘆了口氣,他倒不是可惜劉志軒這個朋友,他還真有些看不上劉志軒,他是想到現狀,想到未來,有些迷茫。
他做錯了什麼?從小就被人排擠欺負?他將來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一樣的要被排擠欺負?什麼時候能改變這種命運?怎麼改變這種命運?
封華看他表情有些不好,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總歸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趕緊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你說他趕上了,趕上什麼了?”
吳光明舒了口氣,把思緒從那誤解的漩渦裡抽出來,笑着道:“趕上好時候了唄,又一波動員領導幹部支持知青下鄉的活動,而他家就三個孩子,他再不下來,他爸就得遭殃。”
這個情況封華是知道的,她只不過沒話找話而已。
其實中國的第一個知青,應該是毛zx的兒子,毛ay。他就是第一個下鄉當農民的知識青年,那還是1946-1947年時候的事。所以正式開始知青下鄉之後,各個領導都積極響應,幾乎都把子女送到過鄉下,不全送也得送一個兩個意思意思。
ZX的兒子送了,副ZX的兒子也送了,其他人哪裡敢不送。
“我跟你說,你以後離劉志軒遠點,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瞧不起我們。”吳光明看着封華,認真道。
封華白了他一眼:“現在還不夠遠嗎?我都沒跟他說過話。”
“哦,也是,哈哈哈~”吳光明笑道:“還是你眼睛亮啊,你是不是早知道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是啊。”封華點點頭,上輩子就知道了。
兩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覺車又停了,嚇了吳光明一跳:“又壞了?哎呀媽呀,我就是回個家,怎麼跟西天取經一樣難啊?”他已經下鄉一年多了,入鄉隨俗,東北話說得溜,這個‘哎呀媽呀’張嘴就來,說得還特別地道。
“你近視嗎?到站了看不見?”封華說道。
吳光明把腦袋伸出車窗,看了半天才看見已經過去幾節車廂的那個站臺。不怨他看不見,那個站臺估計沒有五平米大,而站牌就是一個報紙大小的木牌子,掛在一個木杆上,比公交車站牌還簡陋。
四五個人等在站臺上,上了車。而火車停留沒有一分鐘又重新啓動了。
小站,就是這個樣子,有的小站,連站臺都沒有呢,售票廳候車室,統統沒有,火車到站只開一個門,上車的時候門口有乘務員,單獨賣票。
“走走走,我看到有個人像老鄉,肯定是賣吃的的。”吳光明拉着封華就要過去。
封華皺着眉,心裡有些驚訝,這裡都能遇見,真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