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放手

小鑫出院以後,辰很高興,但是不知道阿姨用了什麼手段,居然連小鑫都說那天是她下的手,這次爸爸更加深信不疑,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爸爸對她的信任早幾年就已經失去了,在爸爸的印象裡,她只是個叛逆,不聽話,愛惹事的女兒。終於,在那個所謂的家裡,她成了一個徹底的透明人,當看到爸爸對陳鑫那麼疼愛時,辰學會了不再嫉妒,不再羨慕,這幾年她真的把一切都看開了,既然是不屬於自己的,那又何必強求,何必把自己弄得那麼難堪,弄得真的那麼可憐。更何況她現在還有媽媽,只屬於她的媽媽!和媽媽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辰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快樂、幸福!可是爲什麼到最後老天爺要連她僅存的那點親情都要剝奪。

“醫生,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辰發瘋似的在醫院裡咆哮,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或是醫生大叔搞錯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但是你媽媽的全部機能都已經衰退,繼續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同情眼前的小女孩,但是依病人的情況來看,與其這樣痛苦的活着,還不如早點解脫。

“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

她不要聽,她要回到媽媽身邊,她纔不要相信那醫生騙人的謊話!

“媽媽,你會醒來的,是吧?”

“媽媽,你不會丟下辰辰的,是吧?”

“媽媽,你不說話辰辰就當你答應了!”

“媽媽,辰辰就知道你那麼愛我一定不會丟下我的!”

……

“辰辰!”

爸爸?她怎麼睡着了,可是這個時候爸爸出現在這裡幹什麼?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辰辰,累了就回家休息。”

“我要留在這裡陪媽媽!”

“辰辰,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常常逃課,就是去上課也是心不在焉的,你的成績已經一落千丈,爸爸之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你繼續這樣胡鬧下去,爸爸就不同意了,別忘了你快中考了!”

“……”

“辰辰,醫生跟我說了,你媽媽……”

“那個醫生是騙人的,你看,你看我媽媽還好好的!”

“辰辰!”

“你走!你不要出現在這裡!”

“辰辰,我已經答應醫生了……”

什麼?!

“你不能答應醫生的!你不能這樣做!”

“我不能?我爲什麼不能,這些年都是我在找人照顧你媽媽,而且現在也是醫生說你媽媽不行了!”

“你當然希望醫生說我媽媽不行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

“我說的全是心裡話,因爲你想卸下這沉重的包袱,所以你希望媽媽早點離開!”

“你!”

爸爸生氣的轉身離開後,辰一直守在媽媽身邊,她要守住媽媽,不能讓任何把媽媽從她身邊帶走!

“辰辰!”

“林阿姨,你怎麼來了?”

“是你爸爸拜託我來的,你爸爸知道你最聽阿姨的話了,所以讓阿姨過來勸你!”

“阿姨……”你不會真的是幫爸爸來勸我的吧,這樣我會對你失望的,您是最清楚媽媽在我心中代表着什麼的。

“辰辰,阿姨不是來勸你的,我只是過來跟你談談心。”

“恩。”

“辰辰今年都十三歲了吧,時間過的真快啊,阿姨沒跟你說過吧,你四歲的時候曾掉到過水裡,那時你爸爸看了,二話沒說也跟在跳了下去,可是那會兒你爸爸根本就不會游泳,結果害得他自己要被人救,不過,這可能就是關心則亂吧!”

“阿姨,你想說什麼?”

“阿姨想告訴你,其實你爸爸還是很疼你的,如果他不愛你,他大可一意孤行,不顧你的感受,結束對你媽媽的治療!可是他爲什麼叫我來,因爲他不希望你難過,不希望你繼續這樣頹廢下去!辰辰,任何一個家長看到自己的兒女這樣都會很傷心的!你爸爸是,你媽媽也是!”

“阿姨,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之前我誤會媽媽是不愛我,所以一直不來看我,可是後來我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的,我後悔,我後悔自己誤會媽媽,後悔自己之前那麼恨媽媽,我想如果不是媽媽躺在這裡不能動,她一定會呆着我身邊的,所以現在我要陪着媽媽,要時時刻刻和她在一起,彌補之前耽誤的那些時間。”

“辰辰,你現在不是在陪你媽媽,你現在是在給你媽媽壓力,你以爲自己這樣陪着她是帶給她快樂嗎,不是的,你帶給她的是痛苦!”

“我怎麼會帶給媽媽痛苦!”

“你帶給她的就是痛苦!你讓她想走走不了,想放手又放不開!”

“既然走不了,放不開,那她就睜開眼看看我啊!”

“辰辰,你媽媽已經太累了,她有她想去的地方,在那個地方,她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你不能爲了自己而讓她痛苦的在這裡逗留!辰辰,聽阿姨的話,放手吧!”

“我不要放手!如果要走,讓她帶着我一塊走!”

反正她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已經沒有意思了,還不如和媽媽一起走,這樣也算一個解脫。

“辰辰!如果要你媽媽走的安心,你就不要再說這種話,連想都不能想!只有你快樂的生活下去,她才能了無牽掛的離開,才能去另一個世界過她想要的生活!你媽媽之前那麼爲你着想,這次你就不能爲她着想一次嗎?辰辰,放手吧,讓你媽媽可以安心的離開……”

“阿姨,我捨不得……我捨不得讓媽媽離開……雖然媽媽這樣一動不動的躺着,但是隻要能像現在這樣看着她,我就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阿姨,我不想連這點幸福都消失掉!”

“辰辰,你的幸福不會消失的,她只不過是換種方式在你身邊出現而已……辰辰,聽阿姨的話,放手好嗎?”

“阿姨……”

最後,辰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不過即使她不接受又能如何?當醫生給媽媽蓋上白布的那一刻,她在放掉媽媽的同時,也放掉了自己,以後,她的心就如一潭死水,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起任何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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