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小白臉伸手撫上我的眼，冰涼的手蓋住我的眼。
“沒有，妖都沒有心，我怎麼會哭，你看錯，是無憂花上的露水！”我撇開頭，躲過他的手掌，餘光對上丁瑤的眼，她躲在阿瞞懷中一臉委屈！
“好個情義不在，從一開始你就開始設計我？”阿瞞銳利的眼，全是漠然。
甩開小白臉想要握住我的手：“設計你！一個凡人我有什麼好設計？帶着你的美人給我滾！”我從來沒有說話這樣堅決，狠絕過，一瞬間錯誤覺得這纔是我，而膽小懦弱的我，不過是假象！
“這裡是魏王府！……”阿瞞狹長的眼中金光盛怒！
“那我走！”說完我越過阿瞞，於丁瑤擦肩而過，看見丁瑤上揚的嘴角，我什麼都懂了，這場戲導演的真漂亮！
走到院門口，站定：“小白臉，你不和我一起走嗎？若不走，我們就在此別過吧！”
時間靜止，靜的無憂花落地也能聽到聲音，我嘆了一口氣，“謝謝你！小白臉，再見！也對，你是凡人，我是妖，我們本就不該參和一起！”
踏過院外，衣裙被一旁的黑牡丹勾住，低身伸手拉過衣裙，餘光瞥進庭院內，一瞬間眼晴被淚模糊了！
瘋了似的衝進院內，離小白臉還有三五步，愣是不敢上前，一步，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
飄零鮮紅的無憂花，繞着小白臉，小白臉捂着胸口直直的站，另一隻手伸向我，嘴角扯着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一開口，嘴角鮮血溢出，滴落在他的白色衣袍！
雞毛扇脫手在地，他笑着對我說：“小幺蛾子，我跟你走，我若不跟着你，在這凡間，迷糊如你，定會連睡覺的地方都找不到，冬天一到，還不得凍死了！”
腳下的步彷彿千斤重，腦中閃過這二十多年他陪在我身邊，北方的冬天一到，他便帶我去南方，南方冬天一到，他便會帶我去關外，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有讓我過過冬天！
“我帶你離開，你不可以像上回一樣，倒掛房樑一睡就是五年，你知道這五年，我從來沒有這樣後悔來洛陽！”他一句話說完，嘴角的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停在他的一步之遙，跨越不過，望着他的慢慢失去光亮的狐狸眼，原來我倒掛房樑一睡就是五年，本不該今天醒，只因聽到有人議論阿瞞，我才甦醒，轉頭盯着丁瑤，丁瑤垂眉，交握的雙手有了顫抖！
“回潁川，你不是說帶我回潁川嗎？我答應你，在潁川陪你！永遠也不離開！”我一步跨過接住他倒地的身體，我也隨之跌倒在地！
眼淚隨之落在他的臉上，他擡手，嘴角含笑：“你哭真醜！妖沒有心，你怎就掉下眼淚了，看來他的心真在你身上！”
狐狸眼中閃過欣喜，欣喜過後，開始失落：“我覺得我對你夠好了，可是到死才發現，我對你的好，遠遠不及他，小幺蛾子，等我……等我……還有三世，在那三世我一定比他先遇見你。”
我不懂什麼三世，不懂他說的什麼，看他的狐狸眼開始泛散，我慌了，嘴裡只吐出：“不要死，不要死，你說過，你帶我回潁川種黑牡丹的，你說過，讓我陪你在潁川到老的！只要你不死，我都答應！都答應！”
鮮血染了他的白衣，無憂花落滿他的白衣，這時我才知道他的身白衣和我一身純白是多麼的像。
“別哭！別哭！你似月的眼眸，笑起來纔好看，我死了，就沒有人用鎖妖鏈鎖着你了，你就自由了！”
他指尖摩擦我手碗上的鎖妖鏈，啪，鎖妖鏈脫落，他沾有鮮血的手，拿起鎖妖鏈遞到我手心：“這本該就是你的，拿好，上古迷失蝶怎可沒有自己的法寶！”
我搖頭，什麼是我的，什麼上古迷失蝶，都和我無關，我不過是一隻小妖精！
“這一世我贏了，她在爲我落淚，你只有到死的時候纔會想起一切，到時請別後悔！”小白臉眼盯着阿瞞，說着這些莫名的話！
阿瞞狹長眼眸泛紅猙獰的望着小白臉，丁瑤依然垂首，但我看見她嘴角的笑！
“我不要，只要你好起來……”我把鎖妖鏈推給他，他牽起嘴角說了句：“等我……”
他的身體開始變的透明，白衣開始變的虛無，我拼命摟着他，他還是從我懷中消失，隨着梧桐葉消失在空中，大把的無憂花落地成灰！我的淚也跟着落地成灰。
“爲什麼？”我拾起小白臉的雞毛扇，望進阿瞞的眼，小白臉沒了，留下的只有這把扇子！
“我寧負天下人，也不要一人負我，他知道的太多！”阿瞞淡定的解釋這一切！
鎖妖鏈從我手中，直竄丁瑤脖子，扣住她的脖子，我手一拉，丁瑤雙手叩在脖子上的鎖妖鏈，跌倒在我腳邊，“你說我現在殺了她，阿瞞你會不會心疼呢，我算算……這個美人可是跟了你最久呢，多少會有些感情吧！”
望着臉色有些蒼白的阿瞞，我用力一扯，丁瑤便咳了起來了，鎖妖鏈在我手上，用起來順手極了。
“怎麼？心疼了？看你臉色現在多難看。”我越發愛笑了，淚在小白臉消失那時已經幹了，現在笑的燦爛如同泛黃到極致的梧桐葉。
“放開她，我放你走！”阿瞞欲上前奪丁瑤。
“別動，你一動，保不齊我一失手，美人就香魂玉散了，我保證在這凡塵，陰司你都找不到她了。”我輕轉手腕，鎖妖鏈不僅可鎖妖，鎖人也同樣牢固呢！
“你殺了她，你覺得你能走掉嗎？”阿瞞眼中不在有曾經的溫情，而是殺意。
“可以試試呢，怎麼說呢，好像我成妖以來，從來沒殺過一個凡人，亦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妖力呢！”我的語氣像和他閒話家常。
拽過鎖妖鏈，丁瑤被我從地上拉了起來，手指在她脖子上流戀，眼望着阿瞞，阿瞞握緊掌心，眼中盡是慌張。
我低聲只有丁瑤能聽見：“捉妖世家，有的是禁術幫他奪的帝位，美人此番心計，我佩服，我不殺你，你愛他那就好好的愛吧！”不去看她吃驚的眼神，鎖妖鏈一鬆，讓她重新跌落阿瞞的懷中。
“從此後，我們誓不兩立，我就用凡人來干涉你的帝王之路！美人你可好好研究你的世代家術！”路過阿瞞身邊，我這樣說來。
出了庭院，院內的無憂花開始停止飄落，滿地的梧桐葉，裙襬上的梧桐葉落盡，純白衣裙上只有豔麗無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