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日神光的威力不容小覷,即便真神也未必能平安接下。
應對拿日神光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
天章卻避無可避。
在他身後就是關係到九界安危的五色石,只能咬着牙拼死硬接!
披甲後的天章忽然間一分爲九,排成一列,雙手齊拍,空間立時扭曲起來,猶如哈哈鏡一樣,天章身前十米內一切都在快速變形。
只要拿日神光進入這個扭曲空間,天章就可以改變拿日神光的方向,把他扭曲到其他位置。
然而,拿日神光卻忽的停在焰海面前,沒有繼續向前,猛的拔高,越過焰海,直奔五色石。
所有真神都是心頭一跳,天章眼睜睜的看着拿日神光從頭頂越過,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五色石前,一頭撞上拿日神光。
嘭的一聲,血漿爆碎,託天殿中充斥了鮮血的腥氣。1
簡兮呆呆的望着那一團血沫。
大猿神反應極快,雙手按入血沫,綻放出猿神法相,一道道悲憫之力投入血沫中。
血沫不斷掙扎扭曲,似乎想要重新聚集在一起,然而,這些都是徒勞,對血肉之軀來說,拿日神光的威力太大,即便大猿神出手,也已無法挽回!
諸神黯然。
天章大神痛呼道:“焰海,你瘋了!”
焰海也沒想到事情竟發展到這般田地,他已經極力控制,越過赤戰,越過天章,誰能想到竟還有人藏在五色石旁。
他神情掙扎,但目光中的執念卻從未動搖。
大猿神滿手血污的望向簡兮。
簡兮就好似被抽光了魂兒一樣,呆呆的動也不動。
他從小就與衆不同!
父親視他爲天之驕子,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
甚至把他當成部落未來的首領來培養。
村民也喜愛他,平日裡父親忙碌,到了飯點他在哪玩,就進哪裡的人家吃飯,村中每家每戶他都吃過住過。
他的天賦極高,修行速度遠超同齡,從沒經歷過任何失敗!
在家父親寵着,在外村民們寵着,在同輩中則是衆星捧月,幸福加幸運就是這個模樣了。
直到他爲了尋找成龍的機會,偷偷潛入遺蹟。
冒失的他被困在遺蹟中無法脫逃,是父親衝進來把他帶了出去。
父親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但他違反了族規,要接受懲罰。
擅入遺蹟要被逐出村落,自生自滅。
村民們都來說情,畢竟誰沒有年少叛逆的時候。
只要簡兮立誓不再追求成龍,不再進入遺蹟,就可以以十鞭子的懲罰留在村中。
然而,從未遭受挫折的簡兮根本不認錯,並且堅定要成龍!
他至今記得父親當時的爲難神情。
騎虎難下中,無數村民再次講情,連十鞭子都免了,但簡兮年少氣盛,哪管那麼多?
“呵呵,不用你們攆,我自己走!你們甘願做一條蟲,我卻要成龍!”
“你要走,就不是我的兒子!”
“哈哈!不是就不是!我不稀罕你這樣畏畏縮縮,當蟲子王的父親!”1
不知不覺淚水就涌出來了!
那是一個清晨的午後,簡兮狩獵時碰到一頭巨妖,一番搏鬥後,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方纔還湛藍的天空變得灰濛濛。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
每一次呼吸都似乎是生命的盡頭。
一個身影模模糊糊的出現在視野中。
是父親!
四年沒見的父親!
面容憔悴,沒了以前的威武冷漠,慈愛目光溫暖得似乎可以融化一切。
“簡兮,回來吧!你該回家了。”
“父親,我要成龍啊!”
“我要找到真龍,問問他們爲什麼把我們丟下!”
“何必呢?那都是不重要的事。”
“怎麼不重要?”
“難道比父親還重要麼?比族人還重要麼?”
“父親、族人都重要,成龍也重要,我全要!”
父親微微搖頭,慢慢消失。
醒來後,簡兮也不知方纔是不是瀕死的夢境。
不過他身上的傷確實是好了。
這些記憶早就模糊了,此刻卻忽然一股腦的涌上心頭。
“父親!我明白了,你最重要啊!我不要成龍了!我不要去責問真龍了,我就要你啊!”
簡兮踉蹌着跑到一地血肉碎泥前,撲在其中嚎啕大哭。
血終究冷了,溫暖不了簡兮的心了!
衆神紛紛垂首,身爲父親,竟一個字都不曾留下。
雲主和他們不算熟,但見到這種父子別離的場面,還是叫他們心中充滿遺憾。
兀辛綠豆眼瞪的溜圓,怒斥道:“焰海,現在該住手了吧?”
“你就那麼想殺死九界所有人?”
焰海默然垂首,再擡頭的時候,目光堅定無比:“諸神,我焰海沒錯過!信我!”
兀辛憤怒的道:“爲何這麼多人的話你都不肯聽?”
焰海看向冥神。
冥神無奈道:“茲事體大,爲何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再做決定?”
焰海望向大神輪。
大神輪看着血泊中的簡兮,氣憤道:“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是對的,我無法支持你!”
焰海望向自然天神。
自然天神的五顆腦袋齊齊開口:“按我的想法,就應洞開空間,前往他界,龍族都離開了,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
焰海望向赤戰。
赤戰拄着長槍:“別看俺,俺只想和你打一架!什麼五色石之類的俺不關心,九界存亡俺也不關心。”
焰海望向金烏,隨後目光就把她越過,金烏盔甲中從未有過的哼哼兩聲,顯然相當不滿。
焰海望向阿修羅。
阿修羅沉默着微微搖頭。
焰海望向大猿神。
大猿神舔了舔嘴脣,目露兇芒:“焰海,你剛殺了我好朋友的父親,我這隻猴兒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纔不管什麼對錯!”
焰海微微一嘆,望向那一片血肉。
隨後,焰海的目光充滿期待的望向天章大神。
天章糾結無奈的避開焰海的目光。
焰海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繼而狂放的大笑在宮殿中兇猛的撞擊。
“沒關係的!真神本不需要朋友!”
“沒辦法了!你們的對,是我的錯,我的對是你們的錯!誰對誰錯,只能用命來分辨了!”
焰海說着,身上的血液開始慢慢沸騰起來,順着毛孔溢出薄薄的血霧。
衆神皆是一驚,焰海這是準備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