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霧尚未完全散去,庭院中的花草的露珠也仍未滑落。
“嘀嘀嘀”,剛纔進入值班室還打着哈欠的警衛剛好碰到了門鈴作響。雖然安倍家是一個比較遵守傳統的古老家族,但是在對於外部防守方面也是會採用二十三世紀能夠用到的保全系統的。
“來了,來了,這一大早的是誰啊。”警衛一邊發着牢騷一邊打開了監視器,說實話他還沒從剛纔的夢中醒來呢,用睡意正濃來形容是相當合適的。而當警衛通過值班室的儀器看到攝像頭前的面孔時,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睏意頓時全消。站在大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小姐安倍靜文。
“太慢了!”安倍靜文注意到安裝在鋼製擬木門板上的通訊裝置的指示燈由紅轉綠便立刻衝着對講器大吼了一聲。
“是,萬分抱歉,大小姐!”警衛被突如其來的大吼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後在值班室內就敬起禮來,這一刻他完全忘記了對方看不見他這裡的情況這件事。爲了表示自己的歉意還是爲了別的什麼的,警衛接着說道:“多謝大小姐的訓斥,本人肯定會以身爲安倍家的警衛爲榮……”
“唉!”安倍靜文聽着從話筒裡不斷傳出的懺悔與拍馬屁的話長嘆了一聲,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即便把好話說盡了她也沒權力給警衛加薪的,不過對方或許是繼希望於她繼任之後對於薪水的調動吧。實在忍無可忍之後,靜文不耐煩地說:“是是,那種事怎麼樣都無所謂。比起那些,快點給我開門!”
“是!”警衛彷彿從夢中醒來般大叫了一聲,急忙衝到了操控臺前。就在他要按下按鍵時,卻是看到了靜文大小姐身後不認識的兩個身影,一位少年和一位青年女性,那正是東皇太一與太清。於是他秉着警衛的職責問道:“大小姐,您身後這兩位是?”
“我的朋友,接下來要引薦給父親的陰陽師。還不快點開門啊!”說着靜文又大吼了起來,這幅樣子惹來了身後東皇太一一種含有“知人知面不知心”意味的眼神。其實過去的一週來她也沒有刻意的隱藏些什麼,只不過在夏軒然極具壓迫感的氣場面前是任誰都會下意識收斂一些的。
正所謂再一,再二,不再三。在連續聽到靜文三次大吼後,警衛雖然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卻也不敢再說了,趕快開門纔是上策。於是兩扇門板對接的中縫處發出“呲”的一聲後,伴隨着“咯啦,咯啦”的響聲,大門向裡緩緩打開了。與此同時警衛也急忙撥通了家主房間的通訊。
安倍家座落在東京北方的近郊地帶,佔地面積都快剛上趕上半個大學城的地步了,一直都是用結界來遮掩以便引起什麼騷動。在如此碩大、房室衆多的傳統日式宅院中行走,要是沒有一個領路人還真是說不準就會迷路。
東皇太一與太清兩人即使已經脫去平時與現代氛圍格格不入的戰國古裝,換上了通常的休閒服與保鏢的黑西服,但在宅子中還是惹來了許多巫女女僕的關注。這更多的是因爲,在兩人身前帶路的安倍靜文大小姐。
“大小姐。”就在此時一位女僕擋在了三人面前恭敬地說道,“家主請大小姐以及大小姐的友人一起到辦公廳。請跟我來。”
三人在女僕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家主一直用來辦公的廳室,在那裡的入口處還守着一位女僕。那名女僕見到三人來到一彎腰說道:“家主讓大小姐先單獨進去,請兩位友人在此稍後。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東皇太一和太清自然停下了腳步,於是靜文獨自一人走進了廳室。隨後女僕關上了推拉門,而先前帶路的女僕此時也是鞠過一躬轉身邁着碎步離開了。
廳室的右側安倍穢淨一如既往地正坐着,注視着靜文走入並在預先預備好的墊子上跪坐下來,不虧是父女昨晚來拜見的靜淑可就沒有這樣的待遇。
“你這次的魯莽行動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後果,清楚嗎?”可能正因爲是父女所以安倍穢淨纔沒有任何忌諱地真奔主題地問道。
“是,家主。”安倍靜文不禁又想起了那一晚左天與佑一兩位長老的犧牲,內疚與懊悔之情再度從心底溢出。她拜伏下去用一種稍含哭腔的聲音說道:“左天與佑一兩位叔叔都是安倍家重要的長老,可是卻因爲我的行動而白白的死去了。事到如今我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但是還請我說一句,對不起!”
安倍穢淨看着女兒暗歎了一聲,他很清楚自己這個丫頭的性格,自信、傲慢又倔強。可現在這樣的女孩子居然做出了五體投地的低姿態,這個行爲本身就已經說明了她的悔悟。
“看來你已經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呢。公事就到這裡吧。”安倍穢淨說着站起了身一瞬間就衝到了靜文身旁,一把將其樓倒了懷裡,原本嚴肅的臉龐一下子變得充滿了諂媚的神色。“爸爸的好女兒,你這幾天都跑到哪裡去了!沒事吧,爸爸可是擔心死了。來,讓爸爸親一個。啾……”
一位極端寵溺女兒達到視女如命地步的父親,這就是安倍穢淨隱藏得很好的另一個面目,傳聞夫人離家出走跟這個有相當大的關係。
望着突然間變臉的父親,以及那張逐漸貼近的嘴,靜文實在忍無可忍毫不客氣地給予了一記肘擊同時大喝了一聲:“給我適可而止!”
“咚”的一聲巨響後,安倍穢淨捂着腹部栽倒在地以充滿了幽怨的噁心語氣說道:“你個不孝女,這是對一週不見的爹地的態度嗎?”
“就因爲你老是這個樣子,媽媽才跑回孃家的!”靜文怒喝了一句,隨後平緩了心緒接着說:“而且我還有事沒說呢。這次的事是我的魯莽,我並不打算否認這一點。但是情報與預測都沒有錯,安倍井三確實是只帶了一名護衛前去赴約的。”
安倍穢淨聞言停止裝模做樣爬起來坐好帶着一臉疑惑問道:“若真是如此,你們爲什麼會失敗?安倍井三雖然很強,但是你和佑一、左天聯手的話肯定是能夠贏過他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問題在於他去見的那個人。”靜文嚴肅地說,“佑一與左天兩位叔叔其實是那個人殺死的,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就連我的白虎也被那個人正面一招破掉了。”
安倍穢淨此時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言道:“是誰?陰陽師還是妖怪?”
“都不是。”靜文特意直視着父親的眼睛開口道,因爲她需要讓父親認爲她說得是實情,她要撒謊了,“是武士,很強的武士。而且我還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神秘陰陽師的追殺,幸虧被人救了。”
“什麼!”安倍穢淨聞言怒髮衝冠地跳了起來,嘴裡大吼着:“黑龍會竟敢和穢祛那傢伙勾結來害我的寶貝女兒,我現在就去夷平了他們!這幫%……&……&*”
“唉!”安倍聽着父親的謾罵又是一嘆,她這個老爸平時來說也是相當沉着冷靜有謀略的人,可只要一牽扯到與她有關的事就會變得跟二百五一樣,她實在沒有想到竟會如此簡單的就讓父親懷疑上黑龍會,當然對於安倍穢祛的懷疑是正確的。
“比起那種不現實的事來說,是不是還有更重要的。”靜文實在聽不下去父親的咒罵插嘴道。
“哦,是什麼事?”
“我剛纔不是說了嗎,我是被人救的!”
“哦!對對對,救你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不過要是想打我女兒的注意我就先宰了他!”
“唉!那怎麼可能啊!”靜文怒吼了一聲,然後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再說我都有男朋友了。”
“哈哈,那就好。人呢?”
“被你攔在外面了。”
安倍穢淨聞言一愣,隨後快步回到原位坐好按下通訊器,對着講道:“讓兩位客人進來。”
推拉門立刻便被打開了。東皇太一與太清一前一後走進,東皇太一併排着靜文坐下,太清則是稍後一些。兩人的坐姿相當標準看上去就像是受過良好禮儀教育的日本人,畢竟正坐這種姿勢本來就是南北朝以前盛行的坐法,而陰陽家也是相當重視傳統的門派。
東皇太一先是朝着安倍穢淨一拜,隨後起身一笑道:“日蓮太一,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