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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洛的生日在十一月份, 儘管現在纔剛開學,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可能是因爲言祁覺得新手機太貴太燙手, 每次看到都有一種壓力, 雖然周洛不介意, 但言祁這麼多年還是學不會心安理得的接受太昂貴的物質, 生活學業上的大量開銷對他來說已經是個天文數字。
言祁沒事兒就開始琢磨給周洛做一個禮物, 倒也不算是回禮,他也沒有多少錢能買得起襯得上週洛的禮物,就是突然覺得他一直是接受方, 從來沒有送過周洛禮物,一想到這兒言祁就有點過意不去。
以前從來不覺得, 現在猛地一下開竅, 大概是因爲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變化的緣故。
從哥哥變成男朋友了嗎?
言祁想到這兒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只是那些錢能買來的東西, 言祁不想送,他雖然在酒吧演出攢了不少紅票子, 但他還是覺得錢能買到的,周洛自己喜歡就可以買,顯不出特別來。
他得親手做點什麼有錢買不到的,獨一份的。
言祁跑步想、聽課想、寫卷子的時候也在想,吃飯想、睡覺想、聽音樂的時候還在想, 他從牀上翻騰起身, 盯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校園, 樹影在窗楞上不停搖晃, 晃的他心煩。
他定了定神, 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態非常有趣,他開始思考自己爲什麼能有時間和心思去琢磨送禮這件事, 才發現日子被時間拉的越來越平淡,平淡到竟覺得有些閒得慌,慌的自己如果不琢磨點兒什麼就感覺終日無所事事似的。
這種狀態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還是應該學會居安思危。
眼下先把安居好再說吧。
言祁晃了兩下身子,又砸回牀鋪,倒下去的時候身體略微使了點力氣,動靜着實不小,連牀板都跟着震了一下。
尹忱從上鋪探下腦袋來看着他。
“睡不着?”尹忱問,說話有點含糊不清。
“吃什麼呢?”言祁看着他,伸直腿把腳丫湊到尹忱臉前。
尹忱往上揚了下頭:“白衍明炸得菜丸子,你吃嗎?”
“吃。”黑暗中響起兩個聲音,對面牀鋪的顧凡和謝一誰都有沒睡着。
言祁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失眠還能傳染呢?
四個睡不着的人圍着兩張牀鋪中間的木桌子坐下,顧凡本來想把檯燈打開,想了想,本來就睡不着,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屋裡頭再有點亮光,準能亮精神了,一會兒就更睡不着了。
四個人盯着桌子上的一袋青色丸子,一會兒吃一個一會兒吃兩個的,沒幾分鐘袋子裡就剩下兩三個了。
“你還有睡不着的時候?”言祁擡眼看了看謝一,這個睡神平時只要一沾枕頭就着,午休、早睡、晚起一個都不落下。
“別提了。”謝一擺擺手說:“我哥回來了。”
“你哥回來你愁屁啊。”顧凡看着他:“他又不跟你爭家產。”
“比爭家產還恐怖。”謝一嘆了口氣:“以前他過生日我都會給他買個禮物,等他回國送給他,這兩年我給忘的一乾二淨,他回來沒看到禮物,正跟我賭氣呢。”
“你哥……”顧凡頓了頓:“幼兒園畢業了嗎?”
言祁想了想謝一他那個有意思的爹,似乎也能理解謝天這種性格。
“小一一。”言祁叫了謝一一聲。
“閉嘴!”謝一瞪着他:“煩着呢,這周我哥就要回美國了,哄不好他就不會給我買限量版的耐克鞋了。”
“爲了你的耐克鞋。”顧凡抓了顆丸子衝着謝一說。
謝一從袋子裡拿出最後一個丸子跟他碰在了一起。
“你爲啥也睡不着?”謝一嚼着丸子問言祁。
“跟你一個煩惱,只是我哥不會不理我,也不會不給我買限量版的耐克鞋。”言祁用拳頭支着下巴趴在桌子上說:“我就是想送他一個禮物但又不知道送什麼。”
“孟馨生日也快到了。”顧凡唉聲嘆氣道:“這前幾年談戀愛也沒管我要過禮物啊,突然就跟我說要禮物,我多有危機感啊,女人一旦開始知道要物質、重視物質了,兩個人的感情就會變得岌岌可危。”
“說要什麼了嗎?”尹忱問。
顧凡想了想,搖了搖頭。
“還行,沒危到緊要關頭,說明你們的感情還很牢固。”尹忱還在嚼丸子,嚼的很慢也很細。
顧凡沒從這話裡聽出安慰來。
“有危機感是對的。”謝一說:“但也不能太慣着。我哥第一個女朋友管我哥要禮物,我哥問要多貴的,那女的說‘上不封頂’,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她了。”
顧凡樂出了聲。
“尹忱呢?”謝一看着尹忱:“你要給誰送禮物嗎?”
尹忱想了想白衍明的生日好像在上半年,但認識這麼多年確實也沒送過什麼禮物,想了想,於是跟風點了點頭:“我打算直接用錢解決。”
“俗。”顧凡指着他說。
“你生日我也給你買個禮物。”尹忱說:“上不封頂。”
“清新脫俗。”顧凡抱了抱拳。
“沒時間了,明天下午咱四個溜出去把問題一起解決了。”謝一小聲說:“這附近除了中央廣場,還有什麼能買東西的地方嗎?”
“去地下街看看吧。”尹忱看了言祁一眼:“就之前咱們去過的那裡。”
言祁想了想,似乎也沒有比那兒更好的地方。
四個人簡單計劃了一下,然後各懷心事的回到了自己的牀上。
沒一會兒就都睡着了。
這是他們四個人第一次集體□□,集體出去逛街,四個大男人一起逛街還是挺少見的,顧凡這一路走過來不知撞上多少女孩兒的目光,對視一個笑一次,忙的他臉直抽搐。
“你還有心思給孟馨做禮物嗎?”低頭看手機的謝一擡眼看着顧凡:“我看你都快紅杏出牆了。”
“玩蛋去。”顧凡瞥了他一眼:“我和孟馨很少逛街,基本就看個電影吃個路邊攤。”
言祁跟他們錯開了幾步走着,他必須提高警覺性,雖然他自己的事跟他們幾個沒什麼關係,也不會把他們牽扯進來,但他本能的會對sensation這個地方產生芥蒂,他的一言一行秦先生都很清楚,對於這個人,他永遠也無法釋懷。
他跟着眼前的三個人來來回回在sensation門口走了好幾趟,言祁也沒聽他們聊什麼,每次經過sensation的時候他都往裡瞪着眼,倒不是擔心什麼,就是有熟人在身邊的時候會本能的對它犯怵。
“言祁?”謝一轉過身看着他,言祁正瞪眼看酒吧裡的服務員,沒注意謝一停住了腳,直接跟他來了個臉撞臉。
謝一使勁揉了揉磕紅的腦門兒:“你思春呢啊?”
“嗯?”言祁愣了一下,他剛纔確實想了會兒周洛:“啊?啊!”
“啊屁啊!”謝一提高了音量:“哪兒有做手工的,我們想好了,親手做禮物送,顯得有誠意。”
“你是顯得有悔意。”尹忱糾正了一下謝一。
謝一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祁摸着下巴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往sensation對面的紋身店瞄了一眼:“走。”
三個人跟着他一起穿過兩個大商鋪中間的一條小過道,站在看起來容納他們四個人有點費勁的紋身店門口。
言祁先進去左右看了看,看見壯漢還是坐在裡間的小板凳上正刻木頭。
“就這兒。”言祁往裡屋一指:“大叔。”
壯漢回過頭,先愣了一下,看到言祁鎖骨下面的紋身才想起來是給他打架子鼓的少年:“來啦。”
“熟人?”謝一看着言祁問。
“嗯,我紋身跟這兒做的。”言祁衝他們一招手,四個人勉強站在裡屋門口盯着壯漢刻木頭:“這刻的什麼?”
“玉兔。”壯漢把眼鏡摘下來說:“給我閨女刻一個玩兒。”
言祁看了一會兒才問:“我們也想做點東西,你這兒能做嗎?”
“能。”壯漢收起木頭和刻刀,“簡單的都能,我這兒也不是專業做木頭的,就是個愛好,你們想好要做什麼了嗎?”
言祁眨了眨眼,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四個人撤出裡屋,尹忱坐在紋身用的牀鋪上,另外三個人蹲在旁邊跟街頭特/務密謀什麼似的,商量好半天。
“我做個車掛。”言祁說:“在上面刻個錶盤,時針分針指的數字是我哥生日,在用紅筆圈出來我和他相遇的日子。”說完,言祁一拍大腿簡直對自己的創意佩服的五體投地。
“你這浪漫的心思就不能用在追女孩兒上嗎?”顧凡嘆了口氣:“用在一個老爺們兒身上,還不如借我使使討好孟馨呢。”
言祁笑了笑沒說話。
“我就簡單刻個M和X吧,兩個字母連在一起的那種,打個孔做個鑰匙扣。”顧凡說。
“俗。”尹忱坐在牀板上晃着腿。
顧凡瞪着他。
“清新脫俗。”尹忱說。
顧凡滿意的點了點頭。
謝一把手插進頭髮裡抓了好幾把,壯漢的玉兔都刻完了他都還沒想出來,眼睛一閉再一睜:“我做個掏耳勺吧。”
“臥槽?”顧凡一聽這話笑了出來:“你送你哥掏耳勺?”
“就……”謝一繼續撓着頭髮說:“你想啊,他上班那麼累那麼辛苦,下了班回家躺牀上嫂子用我做的掏耳勺給他掏耳朵,舒服的時候就會想到這是他弟給他弄得掏……”
言祁和顧凡捂着嘴對視着拼命抖肩。
“你們……”謝一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我忍。”
“這個創意挺好的。”壯漢拿着給閨女做的玩具拋向空中又穩穩接住:“掏耳勺後面可以墜個小鈴鐺,現在好多人都做這個,簡單又實用。”
謝一打了個響指:“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