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暖玉臉色一僵,說話的語氣也帶着異樣:“沒怎麼學過,那個,我想先回房間了,”說完,她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穆傲雲一直沒有發聲音,不過他一直在留意觀察着田暖玉臉上神情的變化。
他已經注意到從剛纔進門看到穆羽馨手裡的畫板時,田暖玉臉上的神情就有些異樣,現在她的臉上更是掩飾不住地表現出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他記得田暖玉的簡歷上特長一欄寫了有不少項,卻唯獨沒有寫會畫畫。
穆羽馨並不是在虛誇,畫紙上只廖廖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個嬌俏又不失活潑的穆羽馨。
穆羽馨的母親就是一位畫家,穆傲雲對於書畫方面的鑑賞非常內行,他看得出來,田暖玉的繪畫功底很不一般。
但現在田暖玉卻好像在刻意迴避畫畫這個話題,穆傲雲猜想她一定有自己的隱情。
“馨兒,你怎麼可以沒有經過田小姐的同意就翻看她的東西,快把畫本還給田小姐,”穆傲雲沉下臉輕斥道。
田暖玉的回答並沒有破解穆羽馨的好奇心,但被穆傲雲這樣一呵斥,她也不敢再問下去,撅起嘴極不情願地合上了畫本。
在畫本即將合上時,她突然瞥到了最後一張,她的眼睛一亮,重新打開畫本翻開了最後一頁,然後輕叫起來:“呀!爸,你看這張畫的是你唉!
穆傲雲的視線也落在了畫本上,等他看清楚畫紙上的畫像時不由地微微一怔。
畫紙上畫的果然是他,雖然只有廖廖幾筆,卻極具神韻,只是畫像裡的他並不似平日那般嚴肅深沉,而是嘴角和眼角都含着笑,連他自己都覺得畫像的他非常溫情。
田暖玉的臉卻微微一燙,滿臉都是尷尬之色,這是那次穆傲雲生病她照顧完他之後隨筆畫的,畫完了就準備要扔進垃圾筒裡,後來一猶豫把它夾在了畫本的最後一頁,若不是穆羽馨今天翻到了,她都忘了這張畫。
田暖玉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聽到穆傲雲沉聲道:“馨兒,把畫本還給田小姐,現在可以去練琴了”。
穆羽馨滿臉不情願地合上畫本,站起身把畫本往田暖玉手裡一塞,邁步走向鋼琴。
“田小姐,你回房間早點休息吧,”穆傲雲的語氣一下變得溫和起來。
“好,那我上樓去了,”田暖玉本就想着儘快離開,穆傲雲的話正中她意,她說完就急步轉身上了樓。
穆傲雲望了一眼田暖玉的背影,然後也站起身,邁步又進了書房。
回到房間,田暖玉把畫本翻到最後一頁抽出了那張穆傲雲的畫像,她看了一眼然後把畫紙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裡。
她現在直懊惱那天怎麼就會莫名其妙地畫了穆傲雲,而且還沒有把畫紙給扔了。
她知道看到她這樣偷偷地畫穆傲雲,而且她剛纔簡直就像做賊心虛一樣的逃離,也許穆傲雲都會產生誤會的想法,穆羽馨肯定更會以爲她對穆傲雲“居心不良”,若是穆羽馨來質問她,她就算找理由解釋,穆羽馨也許已不會再相信。
她轉思又一想,隨他們怎麼想吧,過了今天她是不是還能繼續留在這裡還不知道呢?
她從畫本里又找出穆羽馨的那張畫像抽了出來,然後撕了也扔進了垃圾桶裡。
現在畫本乾淨了,只有母親和父親的畫像,她把畫本從頭開始一張張翻過,畫本里畫的最多的還是母親。
一張張畫紙翻過,母親的笑靨就彷彿鮮活地在她面前,田暖玉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觸摸,可是手指輕觸到的卻是微涼的畫紙,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臉上也露出了哀傷的神情。
她把畫本放在牀上,從牀頭櫃裡拿出那個舊的手機按亮屏幕,母親的笑靨展現在自己的眼前,她打開相冊把裡面的照片又翻看了一遍,這些照片她每天都會翻看,早已深印在腦海裡,可是每次翻看她的心裡總會盈滿了溫馨,卻又充滿了悲傷。
她擡起頭瞥了一眼牀上的畫本,站起身走到窗前,眼神有些憂傷地望向西邊的天空。
嫵媚多姿的晚霞早已散去,夜的來臨,給天空披上了一層黑紗,天地都籠在了暗淡無光的黑霧之中。
母親剛離開的那段時間,她的世界就是這般暗淡的黑沉,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拿着畫筆不停地畫,沒日沒夜,不吃不喝。
以前若有人問:你的理想是什麼?她肯定百分之一萬地說自己將來要當畫家。
這個理想是她的,也是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