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藥可解

“嚴姑娘這是什麼意思?”皇甫追鳳蹙眉道。

“什麼意思?那些被她燒了,如今也不過是用她讓你們把備份的交出來而已。”嚴傾華面無表情,繼續道:“別告訴我你們沒有另行備份,我是不會相信的!當然,連閣主你若還想她活命的話,勞煩你有多少交多少。”

嚴傾華企圖從他們臉上看些微蛛絲馬跡的焦急或是戒備,等她開始懷疑二人鎮定如常的神色時,已經軟倒在了地上,目光瞥到身後的幾個侍衛不知何時已毫無聲響地倒在地上。

柳墨妍穴道被解,興奮地看向分別從一前一後走來的兩人,“你們怎麼來?”話雖如此,見到龍鶴與唐蜀二人的僕人裝扮就知他們是如何混進來的了。

二人但笑不語。龍鶴從角落提起已經昏迷了的嚴以扇,揚了揚手中散發着淡淡藥味的布團,一本正經道:“不入流的東西有時也挺好用。”柳墨妍聽着笑了。昨夜嚴以扇與連御世打鬥時便已受傷,方纔與皇甫追鳳纏鬥時又添新傷,否則,想近身迷倒他,談何容易。

唐蜀突然轉身出去,從門外推着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進來,這個塞住了嘴巴,不停“唔唔唔”的人摔倒在一邊。

唐蜀顯得有些惱怒,白皙的臉側暈着微微的紅,“這太監委實可惡,我與大哥險些着了他的道。”

呵呵!這人可不是那個叫福祿的太監嗎?柳墨妍不懷好意地笑着走近。

“哎!該跟你算算帳了!”

“唔唔唔……”

唐蜀在一旁聽得納悶,道:“什麼帳,柳墨,他欠你錢了?這廝房裡藏了許多銀兩,一會盡管去搬出來。”

聞言,龍鶴挑了挑眉毛。

“這帳可是銀兩還不了的。”柳墨妍說着就左右開弓,“啪啪啪”地連甩了個夠本才歇下來,直打得那太監有苦喊不出,只是不停地“嗚嗚”直叫喚,一張胖臉紅腫得像塗滿了上等胭脂的饅頭。

這時,皇甫追鳳與風花雪相繼走出離去。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的端倪。柳墨妍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悵然。想來是他與赫連御宇的合作失敗,已無望能從連御世身上獲得另外的圖紙。可是,若沒有完成使命,他要如何呢?難道他要一直逗留在中原,苦苦尋覓着哪怕是沒有蹤跡線索可尋的虛無東西。思及此,柳墨妍心情複雜,一時難言。

連御世已扶起青卯、任行二人,正在幫他們逼毒。

唐蜀打量了會廳內情形,咕噥道:“柳墨,你可真會惹事,連嚴姑娘這樣溫柔賢淑的美人都想要你的命。”

嚴傾華倒在一邊,忿忿的眼神看向柳墨妍,神色複雜,似有不甘。

柳墨妍瞅了她會,暗自嘆了口氣:卿本佳人,奈何如此!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樣子。我時運不濟,自認倒黴,用不着你可憐我。”嚴傾華突然尖聲叫道。倒嚇了唐蜀一大跳。

柳墨妍見她如此,眼中更多了些憐憫。

嚴傾華突然想到什麼,大笑起來,“哈哈哈……”半晌才停下來。

幾人只當她悲極反笑,紛紛投以同情的目光。

只見她笑夠了,突然停下來,輕聲道:“我現今這模樣,你不是可憐我嗎?不過沒關係,很快需要人可憐的就會是你了。”她臉上突然出現一抹殘忍的神色,繼續道:“中了琴觴的人,將生不如死,那纔是最可憐的!”說罷,得意地看向突然沉默至極的衆人。

琴觴?前不久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名字。柳墨妍腦子突然有些混沌。

琴觴!唐蜀第一個反應過來,旋即否認道:“不可能!琴觴乃我唐門禁毒,除了十幾年前進奉給宮中的一次外,再沒有琴殤外流。怎麼會——”忽然頓住,唐蜀意識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神情變得極爲震驚,看向嚴傾華那張美麗的臉孔時,眼中的同情逐漸由惡寒代替。

唐蜀意識過來,這裡可不是宮中嗎?

見唐蜀神色變化,嚴傾華“咯咯”地笑起來,笑得甚是嬌媚,不明所以的人一定會癡愣於她驚爲天人般的美態。

“他若死了,你給她陪葬!”龍鶴突然冷冷出聲。

嚴傾華看向眼前高大的男子,被他閃現出的狠絕神態微微震懾了下,隨即嘲諷:“這個女人還真是本事不小,居然能得你們幾個男子如此相待。”

龍鶴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唐蜀卻大吃一驚,他……原來真的是個女子,枉自己還被她唬得一愣一愣,不過,如今這都不重要了。

連御世從聽聞琴觴二字起,目光便一直落在柳墨妍身上。柳墨妍微垂的眼斂輕輕動了動,與連御世的視線在半空中無言的交匯。她吃吃笑出聲,“連兄,你說我會不會死?”隨意輕快的話語似無意得到回答。

連御世站着未動,心中瑟縮了下,琴觴,他知道,琴觴無藥可解!青卯與任行兩人已站起,見此,暗自搖頭嘆息。

柳墨妍走近嚴傾華,摩挲着她美麗的臉龐,然後移到她的頸項。若此刻柳墨妍突然出手將她掐死,唐蜀一點也不會意外。

柳墨妍恍惚問着:“爲什麼?什麼讓你恨我至死?”

只聽嚴傾華冷冷答道:“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柳墨妍瞭然,眼中的憐憫更甚,她收回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嚴傾華忽然大聲叫道:“你憑什麼可憐我,你會死得很痛苦!我嚴傾華纔不要你可憐,我纔不要你可憐……”

唐蜀、龍鶴二人見狀,瞥了眼歇斯底里的異常美貌的宮裝女子,隨即跟了上去。

“主上?”青卯遲疑地開口道。

連御世掃了地上幾人一眼,眼中冷光閃過,“廢去武功。”

嚴家莊其實早已名存實亡,兩年前,青山閣便開始涉入兵器行業。有着皇家的裙帶關係,這就更助長了青山閣對嚴家莊的鯨吞蠶食。連御世不是個頑固腐朽的人,若沒有其它更快更有效的途徑,他絲毫不會介意利用他的身份來達到目的。早幾年前,老人還健朗的時候,就有意無意地對他感慨:兵器製造怎能掌握在一個江湖世家的手中……此後,在老人的授意下,青山閣開始將分支伸進兵器領域,暗中利用官府力量購買各座鐵礦山的地契。嚴家莊百年兵器世家,當然也不是善主,嚴以扇終於察覺,百家家業,無論是權還是財,怎能說放就放,亦開始戒備。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尋常人怎能與朝廷相抗衡,哪怕是江湖第一**家莊。

嚴以扇也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以常情來看,被平白無故地搶去飯碗,嚴家莊確實無辜。但一涉及到威脅皇族權勢及整個國家的安全時,任何事都不能以常理忖度。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於是八月十五的中秋少俠羣英會,嚴家莊下帖青山閣,有意聯姻,卻遭連御世婉拒。嚴氏父女只得另謀出路,在擺脫皇甫追鳳地轄制後,投到了太子赫連御宇門下,卻沒想到他這麼快便失勢,最後迫不得已只能寄希望與那傳說中的藏寶圖上。哪知,如意算盤打得還是不準,如今落得個這般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