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軍卡在去往盈江縣支那鄉的“搓板”路上狂顛着,揚起一路的塵埃。兩個多小時後本來就不快的車速在次降了下來,而且顛簸得越來越厲害。
這是一條邊蜿蜒曲折的進山小路上幾乎全是坑窪,兩邊是茂密的原始叢林,邊防大隊的老兵雙手緊緊握着方向盤,小心翼翼的駕駛。而李濤坐在副駕駛位位置上,隨着顛簸的汽車來回搖晃,感覺到骨頭都要散架了。
“你們經常開車走這條路?”
士兵叫盛全力,聽到李濤的話一笑:“有大任務的時候開車,平時巡邏近一點的徒步,要是遠點就騎摩托車。”
李濤點點頭,看着外面的叢林,優美的風景,沒有了塵世的繁華,遠離世間的喧囂,一片原生態的靜謐與和諧,愣愣的出了會神,過了一會又問道。
“你家是哪裡的?”
盛全力說道:“黑龍江人的,當兵當了七年。”
李濤說道:“從最北面到最南面,這可夠遠的……你當了七年兵,想回家探親都不容易吧。”
盛全力說道:“雲南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尤其是德宏這裡,毒販很猖獗,最重要的是毒販都有武器,而且很多都是成建制的販毒武裝,手榴彈、火箭筒都有,每年都有戰友犧牲,形勢相當嚴峻,所以我們的假期很少。我當了七年兵,只回家探親過兩次。”說到這苦澀的一笑,“每個星期天我都會給家裡打電話報平安,如果有任務沒打,我父母就會天天把電話打到團部,直到我回來聽到我的聲音才罷休。其實不止我,我們大隊所有戰友都這樣,都會定期的給家裡打電話。只是有的戰友在也無法跟家裡通電話了,永遠留在了這裡。”
李濤拿出煙點燃,然後放到盛全力嘴裡,自己也點了一根:“你多大當的兵?”
李濤說道:“老大可能考慮到女子陸戰隊是第一次參加實戰任務,萬一出了問題的話,我們能夠快速增援。”
孫滿江點頭:“他雖然沒有說,但我估計也是這個原因。”
盛全力把菸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看着前方說道:“距離月亮石不遠了,大概也就六公里,但距離目標地沒有二十公里,也得有十七八公里。”
這時戴恩恩和宋唯在揹包裡拿出一個黑色頭套,然後拿着槍指着衆人,囂張的說道:“不許動,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盛全力抽了口煙:“十九,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在家呆了一年,可自己的年紀不小了,這樣呆着也不是事。後來準備出去打工,我爸就說,去當兵吧,然後我就當了兵。”
言夢打開身邊的水壺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能過來。”
“是!”
“暈死了,暈死了。”
接着宋唯下丫頭跳了下來,雙手捂着自己的屁股,嚷嚷着喊道“我的小屁股啊,都被顛成四半了。”
盛全力搖頭:“曾經家裡的親戚朋友都想給我介紹一個,但一聽說我在雲南當兵,整天和毒販打交道,很危險,連面都見不見就拒絕了。誰願意整天跟一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結婚生子,萬一有一天壯烈了,留下孤兒寡母的怎麼生活。再說,我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一沒勢二沒錢的,哪個姑娘願意嫁給我這個臭當兵的。”
邊防一支隊的武警戰士和緝毒大隊的民警都很激動,爲了這次任務,佈置了半個多月,一天天的等待,終於行動了。而女子陸戰隊的那丫頭們也很激動,見真章的時候到了。
這時瘋子他們全都下了車,看着雜草叢中的那條小路,龍鑫問道:“這裡距離目標地還有多遠?”
王玉峰笑着說道:“沒想到連你都說出這樣的話,我對這次的任務更有信心了。”
鬼狐笑眯眯的說道:“誰讓你們兩個非得跟來。”
就在這天晚上,王玉峰將情況上報雲南邊防武警總隊,經總隊批准同意女子陸戰隊參加此次任務,由邊防大隊和市局禁毒大隊民警協助,分管禁毒大隊副局長呂賢擔任組長,副組長由林文凱、禁毒大隊大隊長丁明勇擔任,並且親臨一線指揮,至此專案組正式成立。
凌晨一點,天空有些陰沉沉的,所有隊員集合完畢,王玉峰、汪戈軒、呂賢、林文凱站在所有隊員面前。
紅葉繼續教螞蟻唱歌,其他人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
“是!”
戴恩恩和宋唯一聽,小臉就垮了下來,宋唯一聲哀嚎:“還有那麼遠啊。”
王玉峰和汪戈軒直到車隊消失才離開,走向團部大樓邊停着的一輛吉普車,然後打開車門鑽了上去,楊洛就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抽着煙。
時間在靜靜的流淌,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目標地。
宋唯猛點小腦袋:“快點把你們的錢都交出來,不然統統死啦死啦地。”
紅葉頭都沒擡的說道:“在教螞蟻唱歌。”
一羣人在盛全力的帶領下,快速向叢林深處進發。這裡只是叢林的邊緣,路雖然難走,但風光頗佳,而且溫度要比山下高了不少。可能是因爲高山衆多,所以纔有這樣奇怪的氣候。
見到兩個人上了車,楊洛說道:“女子陸戰隊那些丫頭們很不簡單那,要想把她們全部抓住,很有難度啊。”
李濤輕聲說道:“咱倆同歲,當我當兵比你早兩年。”說完看了一眼盛全力,“有女朋友嗎?”
鬼狐撲哧一笑,把兩個胡鬧的丫頭拉到身邊坐下,然後摘下她們腦袋上的頭套。
盛全力笑了一聲:“我也沒有後悔,只是覺得現在的女孩子都很現實。不要說我們這樣當兵的,就是那些大學生如何,沒錢沒房,也沒有女人願意嫁。”
紅葉很鄙視的看了許航一眼:“不教它,怎麼能會?”
盛全力沉默了半天才神色黯然的說道:“四年前我就打算退伍了,家裡託關係都找好了工作,可就在我退伍前的一次任務中,我最好的兄弟犧牲了,所以我留了下來,就是爲了給他報仇,抓盡所有毒販。”
四個人一貓腰消失在叢林深處,瘋子他們開始檢查武器彈藥。
“現在還不到時候,過兩天有得你們玩。”
李濤一笑:“你也不要這樣妄自菲薄,當兵怎麼了,我當兵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王玉峰掃視隊員一眼喊道:“今天下午接到內線傳來的消息,“貨”可能會在三天後過境。爲了以防萬一,今晚我們就要出發趕往他們交易的地點,守株待兔……”
紅葉蹲在一棵大樹下看着什麼,嘴裡還在唱着歌,瘋子他們很奇怪。
“紅葉,你在幹什麼呢?”
龍鑫嘆口氣:“既然老大這麼安排,我們只能執行。再說,我們不也是這麼訓練的嗎,比這可殘酷多了。”
盛全力嘆口氣:“這個目標距離我們太遙遠了,就像我那個兄弟犧牲前說的話,這條路太長了,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衆人滿臉黑線,許航說道:“你真夠有才的,螞蟻還能唱歌?”
李濤說道:“孫滿江、韓偉光、羅帥、敖欽佈哨,每兩個小時換一次崗。”
瘋子搖頭晃腦的說道:“可憐一個個水靈靈的大姑娘了,沒事當什麼兵,還要糟這份罪。”
許航說道:“太近了,佈雷要等她們過去之後才能進行,也不知道老大怎麼想的,這麼近的距離,我們很容易暴露。”
許航拿着一枚地雷說道:“雖然我們把雷改裝了,可一旦響了也夠嗆。”
“呃!”
李濤喊道:“帶上裝備,走了!”
李濤在身上拿出地圖鋪在地上,其他人都圍了過去,李濤指着地圖說道:“這裡就是距支那鄉二十一公里處的白巖寨,是最邊遠的村子,也是離中緬邊境線最近的村子。按照計劃,女子陸戰隊會在白巖寨子進山。”說完手指往下移動了一點,“這裡就是毒販交易的地方,她們會在這裡設伏,任務完成之後,會在原路線撤回。我們的目標地在這,距離她們設伏的地點不到一公里。”
誓師大會的時間並不長,只有王玉峰講了幾句,然後上車出發。
李濤悶悶的抽着煙不在說話,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沉悶。過了一會,車停了下來,盛全力說道:“沒路了,我們只能徒步了。”
許航頓時無言,衆人一陣哈哈大笑,就連血天使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李濤打量了一下地形喊道:“龍鑫,調試電臺!”
龍鑫打開單兵電臺進行調試,瘋子他們戴上了耳麥,然後試了一下:“沒有問題!”
李濤看了外面一眼,推開車門跳下車,然後敲了敲後車廂,戴恩恩第一個爬下車,然後把嘴裡的棒棒糖拿到手裡,身體不停的打晃。
周浩說道:“周芯跟我們執行過任務,拆雷對她來說也不是難事,而且她不可能不把這些東西交給她的隊員,只要心細就不會有問題。就算真的響了,大不了受點皮外傷,吃點苦頭。”
李濤點頭:“這倒是事實。”說完問道,“沒打算退伍?”
李濤抽了口煙,嘆口氣說道:“希望這一天能夠早些到來,天下無毒,少一些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悲劇。”
瘋子說道:“行了,我們走吧!”
汪戈軒說道:“尤其是她們的隊長周芯,我能看得出來,單兵作戰能力應該很強悍。”
楊洛嘴角一撅:“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
王玉峰說道:“楊隊長,我們現在也跟着過去?”
楊洛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當然要跟過去,不過不能跟他們見面。”
汪戈軒呵呵一笑:“我真的很期待。”說完命令士兵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