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成沒有中彈,而是被縱身躍過來的薛青卓給死死的壓在了身下。全文字無彈窗小說網剛好又碰到了他肩上的傷口,這才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呼。
緊接着,薛青卓一個側身就從陳成身上翻了下來,半趴在他身邊手忙腳亂的扶起了陳成,手裡撫過陳成肩頭時,帶起了一手的鮮血,她眼眶一紅,雙手緊緊把陳成猛的摟靠在了自己胸前,連聲哭問道:“呀,陳成,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你怎麼樣了你到底傷哪兒了”
陳成奮力的從薛青卓胸膛裡的溝壑中把腦袋擠了出來,吼道:“人呢”
聽到陳成這聲中氣十足的吼聲,薛青卓剛纔被嚇得有些慘白的臉蛋這才重又恢復了一絲血色,眼睛也亮了起來,激動之下,不由分說的又把陳成抱進了自己懷裡。
女人就是這樣,一旦看到她心愛的男人受到傷害,她的反應絕對會比男人強烈一千倍,一萬倍。相應的,她的思考能力也會驟然間下降到負無窮。薛青卓就是這樣一個正常的女人,否則以她的能力。如何看不出來陳成只不過是被子彈擦破了點皮而已。
“青卓,人呢快點告訴我啊”
陳成再次掙脫開了薛青卓的雙臂,大聲的急問道。他現在可沒心情去享受薛青卓那溫暖香軟的胸膛,他腦子裡想到的是儘快幹掉綁匪頭子,然後就是接下來應該怎麼辦這艘船現在貌似出大問題了。
“啊”
薛青卓猛然間回過神來,神色一凜,立刻恢復到了戰鬥狀態,回道:“遭了,讓他給跑了”說完,她單手卡住陳成一隻胳膊,輕巧的從地上把陳成拉了起來,沉聲說道:“陳成,這艘船剛纔好像撞上什麼東西了,我們也快走”
是的,的確是得快點走
這也是整個大廳裡,將近四百多個大老闆們腦子裡此刻共同的想法。
經過初始那陣如同颶風來襲般的震盪後,遊輪似乎也從劇烈晃動中漸漸恢復了平穩,暫時平靜了下來。
但請注意,這只是暫時的。
由於宴會廳所有的大門都被緊緊的鎖住了,先生小姐們只能從幾十扇破碎的窗口裡瘋子一樣的爬了出去,各自奪路而逃。
絕望的嘶喊聲是此時此刻的主旋律,艙內艙外皆是如此。
遊輪強大的電力系統沒有完全崩潰還不如完全崩潰的好
如白晝般的海平面上,人們可以清楚的看到船頭撞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峰,雖然不是冰山,但這有區別嗎
更恐怖的是,這艘遊輪的船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瘋掉了。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沒停下船來,遊輪繼續的想往山坳裡擠。這樣一來,船頭的破洞越開越大,海水肆意的往洞口裡猛灌,而整艘遊輪也開始慢慢的傾斜了起來,遊輪與山體之間的夾角不斷變化着,0°、5°、10°
於是,人們驚恐的發現,即便是從艙內逃了出來,等待他們的結局也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死亡
狂奔到甲板上的陳成和薛青卓也被眼前的恐怖景象驚呆住了。同時,他倆都很奇怪,本來還以爲外面會有綁匪的同黨,可這混亂不堪的偌大甲板上卻再也找不出一個穿着類似的綁匪。雖說也有不少船上的工作人員瘋狂的奔了出來,但值此關鍵時刻,最應該出現的海員卻偏偏一個也沒看到。
怎麼回事
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瞧出了驚駭與不解。
突然間,陳成好像想起了什麼,猛的一用力就掙脫了薛青卓一直緊拽住自己的手,反身就往回奔去
薛青卓臉色一變,拔腳就追了過去。嘴裡不停喊道:“陳成,你別亂跑,快給我回來”
可嘈雜不堪的甲板上,風聲海浪聲和人們的嘶吼聲,哭泣聲等等等等,夾雜在一起,陳成根本就聽不到薛青卓的喊聲。當然,即便他聽到了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定,他不斷的撥開亂糟糟的人羣,與奔涌出來的人們呈反方向行進。只一會,薛青卓就被紛亂的人流給擠開了,失去了陳成的蹤跡
這艘倒黴的帝皇號將要一步步沉入海底深淵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陳成差不多快絕望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往回跑究竟有什麼意義,但他仍然義無反顧的奔向了艙內。他腦子裡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即便是死,他也要在臨死之前把楊大姐救出來,他想要抱着楊大姐一塊死。他還記得,自己曾經答應過楊大姐很多事,但卻沒有一件事是他做到過的。這次,他想這麼做,但
但很遺憾,當他快要接近主艙時,突然間又是轟隆一聲巨響,船頭再次往前猛的一傾,遊輪尾部高高的翹了起來。而甲板的傾斜角度驟然間就增大到了60°。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角度。
嘭的一聲,陳成猝不及防下,重重的摔倒在了甲板上,然後順着甲板直直的急速滑了下去。偏偏此刻甲板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阻住他這股迅猛下衝的勢頭。
他暗叫一聲倒黴,在高速滑行的過程中,低頭往下一看,嘶,這條甲板構成的跑道就跟幼兒園裡小朋友玩的滑滑梯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滑滑梯人們可以反反覆覆的坐很多次,可在這艘破船上,他沒有任何重新來過的機會。
不斷的有人從甲板上直接滑到了海里,就算沒滑到海里,也紛紛撞到欄杆上,不一定會死,但重殘是肯定的了。
當然,大多數人還是比較幸運的,他們因爲一直在舷杆邊站着觀望,位置不錯,順手就能抓住杆,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可這時候沒人敢鬆一口氣,因爲大夥都很清楚,這些欄杆只不過能讓他們再多活一會而已,如果水手們再不把救生艇扔出來,那麼等待大夥的最好書}仍將會是死亡。
薛青卓本也是這些幸運兒中的一個,可當她突然間發現陳成居然也摔在甲板上正急速往下落時。她立刻便鬆開了欄杆,單足用力一蹬,順勢朝陳成的方向躍了過去。
藉助這一蹬之勢,她很快便接近了陳成,並且把手遞向了陳成,大聲招呼道:“陳成,快抓住我的手”
陳成沒想到搞了半天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薛青卓的身邊,不過他不知道薛青卓是爲了救他才滑下來的,他還以爲薛青卓也跟他一樣倒了黴,立刻就想也不想的緊緊抓住了薛青卓遞過來的手。
蓬
幾乎在薛青卓單手拉住陳成的同時,甲板上傳來了一聲悶響。原來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東西釘住在了甲板上,總算是止住了兩人下落的頹勢。
陳成抽空連喘了兩口粗氣,然後擡頭往上一看,卻發現薛青卓一臉脹紅之色,大顆的汗珠不斷滲了出來,他情知自己的體重不是薛青卓能撐得住的,頓時急得大吼了起來:“青卓,快放開我”
薛青卓對陳成的要求置若罔聞,她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脣,使出全力把陳成一點一點的往上提拽。
甲板上沒有任何借力的東西,陳成幫不了薛青卓的忙,想掙脫她的手卻又怕用力過猛會把她一塊給帶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一個人咬牙堅持,嘴裡不停的大罵道:“你這個蠢女人,快點把老子放開老子不想跟你死在一塊”
陳成的咒罵非但沒有半點效果,反而像是給薛青卓加了把勁似的,她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效,堅持了一分多種後,陳成總算是被她拉了上來。
陳成當然不想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薛青卓釘在甲板縫裡頭的一枚梢釘,這枚梢釘也不知到是用什麼物質製成的,但看起來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綽綽有餘。
薛青卓直到此刻才緩過了勁來,連連的喘了好幾口大氣,胸膛急劇的起伏着。
“青卓,你沒事吧”
陳成伸出空着的那隻手撫向了薛青卓的臉頰,想幫她擦擦汗。可誰知道薛青卓一點也不領情,撥開他手的同時,使勁的接連拍了陳成胸口好幾下,剛纔一直強忍住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順着臉頰滾落了下來,嘴裡憤怒的吼道:“你這個混蛋,你剛纔說什麼你說誰是蠢女人你憑什麼不想跟我死在一塊兒”
陳成默然不語,薛青卓這麼聰明一個女人難道聽不出來剛纔我說的是反話麼
等薛青卓發泄了好一會之後,陳成才抓住了她的手,急道:“青卓,你先別拍了,再拍我就又該摔下去了。”
薛青卓聞言心裡又是一緊。反手變拍爲抱,死死的摟住了陳成,嗚咽着說道:“陳成,你以後別再嚇我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陳成被薛青卓哭得心腸一軟,情不自禁的輕吻了一下薛青卓的額頭,伸出手,也把薛青卓摟進了自己懷裡。
薛青卓被親了一下,緊跟着又被陳成擁進了懷裡,心情才稍稍好了點,整顆心也踏實了下來。她止住眼淚,擡頭瞪了陳成一眼,言不由衷的警告道:“你別亂動了,再掉下去我可不會再救你了。”
陳成沒回話,而是擡頭往上瞧了一眼,發現上面跟他倆情況類似的人很多,大夥都拼了老命的抓住欄杆,不讓自己掉下海里。可這麼耗在這裡跟等死其實沒什麼分別。想了想之後,他喘了口粗氣說道:“青卓,咱倆老吊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啊。”
薛青卓把眼睛一閉,枕靠在陳成胸口上,緩緩說道:“陳成,你也別太着急,這都過去十多個小時了,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近海的搜救隊應該就快能趕過來了。”
陳成知道薛青卓一大早就已經聯繫了她父親,可這艘遊輪算起來已經出發了四天多時間了,就算警方派出快艇來營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這裡。況且他倆只知道這是在公海上,並不知道具體是在那片海域,如果沒有船上發出的電子信號,就算是派了直升機來,想要找到這艘破船也得花費不少時間。而且,恐怕等救援人員真正趕到時,這艘船早就不知道沉到哪裡去了。
但現在除了等待,也確實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想到這,陳成臉色登時一黯,問道:“青卓,現在看來,魏少佛同樣也在這條船上,他再瘋狂也不會把自己的小命也給搭上吧你覺得這次撞船會是誰幹的”
薛青卓想了想,說道:“我想如果他們不是內訌的話,應該就是魏少佛被人給耍了。但具體是誰,我就不知道了。”
薛青卓的答案跟陳成所想的差不多,他也同樣想不出,究竟魏少佛的帝皇集團內部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哎呀,遭了”
薛青卓突然間睜開眼睛,驚呼了一聲。
“什麼遭了”陳成心裡一緊。
“他們選擇在這裡沉船,附近肯定還有人接應,算算時間,現在距離撞船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他們怕是快來了,我擔心他們逃跑之後,很可能會選擇炸掉這艘船。”薛青卓神色嚴峻的解釋道。
陳成聽了之後,心也是猛的往下一沉,的確,如果真的有人在附近接應的話,那麼等接應的人一到,炸船的可能性超過九成以上。
正想再次開口,忽然間遠遠的傳來了一陣嗚嗚的汽笛聲。
完了,看來還真讓青卓給猜中了
陳成臉色一變,看向薛青卓時,發現她這時也是一臉凝色眉頭緊蹙,估計也沒什麼轍好想了。畢竟,現在吊在這裡能咬牙撐住就已經很不錯了,哪還有餘力再去考慮其他的啊
就在兩人都進退維谷,不得寸法的時候,突然又聽到“哐啷”一聲巨響,而這響聲貌似是從遊輪側翼方向傳來的。
“他們要跑了”
兩人同時驚道,臉色皆是大變
匪徒們就跟掐好了時間一樣,等船沉得差不多了的時候,立刻就打開了艙門,打算駕駛着小艇逃之夭夭了。
很快,一艘衝鋒艇從側艙箭射了出去。
這艘衝鋒艇甫一衝出去,在甲板上等死的幾百號人立刻便同時驚呼了起來。可他們除了眼睜睜看着對方大搖大擺的離開之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緊跟着,陳成又接連聽到周遭傳來好幾聲巨響,貌似又有幾扇艙門被人打開了。他飛快的低頭掃了一眼,發現他倆現在的位置距離海面只剩下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了,運氣好的話,滑下去頂多就受點輕傷。
想到這,他立即看向了薛青卓,而薛青卓似乎也正有此意。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之後,幾乎同時鬆開了對方,各自把槍掏了出來。
側艙附近沒有任何意外,陸陸續續的又有十好幾艘衝鋒艇接二連三的從側翼艙門衝了出來,遠遠看過去,每艘艇上都坐着七八個人左右,清一色的海員打扮,顯然就是自從海難發生以來,一直沒出現過的水手們。
“最右邊那艘”
陳成大喝了一聲,揚手就摳動了扳機。而薛青卓的動作也不遑多讓,跟陳成同步舉起了手槍。
嗤嗤嗤嗤嗤
一連串銀色的子彈激射而出,這是他倆最後的機會,不容有失。
當然,對於他倆這麼一個射擊天才加上一個浸yin此道十多年的高手完美組合來說,完成這項任務並不十分困難,就跟平時在射擊館裡頭訓練移動靶似的,簡單極了,陳成閉着眼睛都能辦到。
兩人配合默契,再加上手槍性能絕佳,射程足夠遠,槍聲響過之後,最右邊的那艘衝鋒艇上的水手們便即接連倒下,紛紛落入海里或癱倒在了舢板上。而衝鋒艇失去控制之後,在海面上轉了幾個圈,很快就緩緩的停了下來,孤零零的飄在海面上。
可兩人還沒來得及品嚐勝利的喜悅,身後再次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熊熊的火光沖天而起,霎時間便映紅了整片海域,而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流席捲而來,立時就把所有人都凌空拋向了海里。
是的,沒錯,這幫匪徒們跑路了還不算,臨走之前竟然還給幾百個億萬富豪們贈送了一份大禮一顆當量十足的定時炸彈。
現在再回過頭看,陳成先前從後甲板摔滑下來倒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現在他倆距離海面更近,受到的衝擊也最小。
但是,小,並不代表沒有。
被巨大氣流捲起的兩人都暫時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不過在被捲到半空中之前,他倆就已經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這是一種下意識的本能。
這一個瞬間,陳成唯一想到的就是用自己的身體把薛青卓包裹起來,而薛青卓,也同樣如此。
一旦離開了槍這玩意,陳成幾乎沒有哪個地方及得上薛青卓的。此刻,他同樣拗不過薛青卓。
很快,在空中翻滾了還不到三週,薛青卓便強悍無比的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當然,也包括陳成的。
撲通一聲,薛青卓選擇了一個完美的入水點,兩人腳面朝下,如利箭般直直的插入到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