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路上,一家酒吧前。
裡三層外三層圍着人,賀森一路瘋跑,跌跌撞撞地擠入了人羣,只見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子倒在血泊中。
“哥哥!”賀森認出來了,這名男子正是幾個小時前和他分開的賀林。
路人是冷漠的。他們只是圍觀,只是議論,並沒有人主動出來將賀林送往醫院。
賀森抱起哥哥,擠出人羣,叫了輛出租車,奔向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金牙狗和刺驢一起幫着架森把哥哥擡下了車,朝急診室衝去。出租車司機在他們身後高喊:“喂,給錢!”他們哪裡聽得到,即使聽到也不理他。
三個小時後。
“哥哥,你醒了?”賀森緊緊握着哥哥的手:“哥哥,你告訴我,是誰把你害成這樣?”
賀林無奈地搖搖頭,斷斷續續地說:“弟弟,聽哥一句話,趁早謀一份工作吧,你答應哥,成不?”
賀森流着淚,點着頭:“哥,你放心吧,等你好了以後,我跟着你幹……”
賀林笑了,眼睛卻永遠地閉上了。
“哥……哥……”任憑架森撕破嗓子高喊,架林卻永遠也聽不到了,只剩嘴角殘餘的微笑。
滯後而懦弱無能的海中警方象徵性地將賀林的屍體推走了,他們要進一步驗一下屍體,以便了解案情。這時,一羣記者進來了。
金牙狗對媒體的記者並無好感,帶着刺驢等人像是驅趕羊羣般將記者們轟了出去。
一位眉目清秀的女記者擠上前來,道:“我叫林雨,是《海中日報》的記者,我們想了解一下情況,讓更多的人知道被害者的情形。”
金牙狗瞅着美麗的女記者長裙下的婷婷玉腿,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那副笑容讓眼前的美麗女記者面露嬌羞。突然,金牙狗厲聲道:“滾你媽的蛋,小心我們森哥縫了你的下面……”
話剛說完,金牙狗只覺得後腦勺一陣發麻,身子隨即一軟,倒在了地上。
賀森跨過金牙狗的身體,儘量保持着溫和的語調,朝衆記者道:“記者同志,我是死者的弟弟,我哥哥的事現在已經被警方接管,以後有消息,他們會通知你們的,請你們回去。還有,我兄弟剛纔對你們態度不好,我代他向你們賠禮道歉。”
林雨聽着賀森悅耳的話語,再大的憤怒也雲消霧散了。
三天後,賀森把哥哥的遺體火化了。
晚上十點,林湖路。賀林事發地對面的一家小酒店。賀森坐在一個角落裡獨飲。
金牙狗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朝着坐在邊角的架森道:“森哥,有消息了。兇手名叫劉龍,已經被警方抓住了,他以前是劉老大的手下,現在是城西王恨鐵的人,森哥,你看?”
“還有沒有別的消息?”賀森抽了一口煙,淡淡地道。
“剛纔刺驢來了消息,說劉龍和劉老大關在同一個籠子裡。”金牙狗不無興奮地說。
賀森一聽,站起身,朝金牙狗道:“訂一桌500塊的飯菜,走,到看守所。”
小酒店的廚師手藝還算高明,500塊的飯菜立即做好,一瓶啤酒,十八個菜餚,全部打包。
金牙狗自告奮勇走在前面,他知道森哥想要幹什麼了。
深夜12點的時候,夜色正濃。賀森已經站在海中市看守所門外。
值班的幹警名叫鄭小兵,以前是賀森的手下,這小子在他的父親的幫助下,金盆洗手,脫離黑道,穿上了一身警服。
看着鄭小兵肩膀上扛着的警銜,賀森心中禁不住流露出豔羨之情,雖然是個小幹警,但是天天上班下班,每月有固定的薪水,回家有個熱炕頭,縱然是平淡如水,可這才叫日子啊!再看看自己,整日裡無所事事,靠着到各個酒店收取保護費等事情維持生存,一瞅見警車就逃奔,這樣的日子真是空虛啊!
鄭小兵雖然穿上了警服,但對賀森這位昔日的老大依舊客氣:“森哥,有事你儘管說。”
賀森沉聲一笑,拍着鄭小兵的肩膀,道:“小子,混得不錯嘛,好好幹,別跟我學。”
鄭小兵一聽,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森哥,千萬別這麼說,如果森哥需要小弟做些什麼的話,小弟一定盡力。”
賀森道:“我想去看看劉老大,不知道行不行?”
鄭小兵笑道:“森哥,這還不是由你說了算?不過,您老人家帶這麼多酒菜乾什麼?”
賀森身邊的金牙狗一閃而出,指着鄭小兵的鼻子尖兒罵道:“你他孃的吃了槍藥了?問這麼多幹什麼?”
賀森一推金牙狗,道:“別這麼粗魯,咱們今天是來求小兵辦事來了。”
金牙狗只好退向一邊,眼裡的兇光依舊射向了鄭小兵。
鄭小兵不理金牙狗,轉身拉開抽屜,取出一串鑰匙,道:“森哥請跟我來。”
說着,走出值班室,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五號監房。
咣噹一聲,門開了。一股子散發着屁味、臭腳丫子味、尿味混合在一起的氣味迎面而來,嗆得賀森差點退出去。
五號監房裡,共有十二個在押犯。一見鄭小兵進來,紛紛低下頭去,膽大一點兒的稍稍擡起眼角看着站在前面的鄭小兵。
鄭小兵指着一個身高馬大、面如黑炭的犯人,朝賀森道:“森哥,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賀森點了點頭,對鄭小兵道:“小兵,你先出去一下。”
“是!”鄭小兵像是一名循規蹈矩的士兵,毫不猶豫地走出了監房。
金牙狗上前幾步,朝着那高個子就是一拳,罵道:“劉老大,我們森哥看你來了。”
劉老大進來已經三四天了,警方因爲劫持油船一事已經連番對他進行了審訊,此時,他正在捂着腦袋苦苦思索警方明天即將問他的問題。一聽說森哥來看他,趕忙擡起頭來,定睛一瞧,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果然就是海馬幫的老大——賀森。
賀森吩咐金牙狗將飯菜擺好,笑道:“真不好意思,我這麼晚纔來看你,不會怪我罷?”
直直地盯着眼前豐盛的飯菜,再擡頭看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森哥與金牙狗,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瞥一下週圍其他犯人的羨慕神色,劉老大的眼神裡閃現出太多的不可思議:森哥啊森哥,你老人家真是太給我老劉面子了。
“森,森哥,你這是……”劉老大故意裝作激動萬分的樣子。
賀森笑道:“坐班房很辛苦的,咱都是兄弟,他們不來看你,我能不來嗎?”
劉老大這回可是真掉淚了,壓低聲音道:“森哥,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吐出去的。”
賀森一擺手,道:“我今天來不是爲了這個事兒。”心裡卻說,你把我吐出來也沒我的事。
劉老大又一愣:“那,那森哥你這是……”
賀森環視一眼旁邊目瞪口呆的囚犯們,問道:“誰叫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