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偉轉過了身,注視着裡瓦,還“嘿嘿”了兩聲,直看得裡瓦心中發毛,他才掏出了一小包糖果,小心翼翼地從其中抖出了一小顆,遞個裡瓦,微笑說:“這是對你的獎勵,裡瓦,馬上把它吃掉。”
裡瓦的小眼睛不禁眨了眨,稍稍猶豫一下,但在大人威嚴的*視下,還是將這顆黑不溜丟的糖果吞進了肚子裡,一股濃郁的人蔘芬芳立刻從喉嚨深處涌了上來,他心中一動,天啊,原來是人蔘糖,恐怕得幾百RMB才能買到,這玩意已經很久沒有嚐到了,早知不是什麼慢性毒藥,我真該好好品嚐的……
大偉卻正容道:“你剛纔吞下的,是一種以人蔘爲藥引的慢性毒藥,發作前毫無徵兆,但一旦發作,服毒者將生不如死。本王子向你擔保,放眼整個領域,沒有幾個人能配製它的解藥!”
他滿意地看着裡瓦的神色變化,微微一笑,又道:“不過你也不必過分擔憂,只要你忠誠於我,等我平安回來,自然會給你一次性解藥的拉,畢竟你也是我手下的頭號爪牙!”
裡瓦已無暇計較這個稱呼了,以微微顫抖的聲音,道:“那……那個發作期限……還……還請大人您務必平安歸來。”
大偉樂呵呵的一笑,叮囑道:“封鎖好消息,別讓屠里奧那混球知道我的離去,如果他起疑,你就編個藉口,必須唬得他安分守己。明白了嗎?實在唬不住,直接把他丟下河裡喂鯊魚。”
“是,大人……”
臨別前,大偉似乎感受到裡瓦那陰狸的心情,不禁微笑寬慰道:“其實你也不必過分擔心,剛纔你吃的,確實是普通的人蔘糖罷了!”
裡瓦心中頓時一喜,但看着周牧楓大人詭異的笑容,還有那灑脫離去的身影,心情馬上又沉了下來:以大人的心機,遠行在即,這麼鄭重塞進我嘴巴里的,又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糖果呢?
而事實上,他所吞下的,確實是普通的人蔘糖果。
灰色的天空,正如同此時大偉心中灰色的心情。
徐州城老城主的壽命即將走完盡頭,對於這位外公,大偉是不無感情的,小時候覺得他偏袒陸清則,但現在回想起來也是自己太任性了,無論如何也要在他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看一看他,哪怕只是躲在暗處也好……
連續幾日幾夜的奔波,令大偉看起來帶着些許疲勞,他慢慢來到老城主的牀前,從醫生的表情,知道自己趕上了最後一刻。
老城主的臉蒼老得令人心碎,彷彿是命運之神讓他聽到了怒浪的腳步聲,他艱難地睜開了眼睛,在模糊的人影裡遊移了幾遍,終於鎖定在大偉的臉上。
老城主面上頓時泛過了紅暈,含糊不清地說:“牧楓,你終於來了!”
這是他三天來唯一說過的一句話,但沒有人會因此現出喜色,因爲這隻能說明,老城主已到了迴光返照的階段了。
牀前的陸清則拭着眼角的淚水,爲大偉讓出位置。
大偉只覺得心
中彷彿被什麼揪住了,難受非常,一股酸酸的寒流正慢慢遊移過他的全身,但儘管如此,他表面看起來依然平靜一片,甚至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四周的皇室成員和重臣們不禁紛紛交換眼色,這所謂的城主外孫確實如傳聞一樣,冷漠得不近人情。
大偉慢慢在牀前坐下,在只有老城主才能看到他的臉龐時,他的眼神終於慢慢變了,那種血濃於水的深切悲哀終於在這個剎那傾灑而出,裡面拋下了長久以來都無法釋然的惆悵,在這剎那,多了一份寬容和不捨。
老城主的嘴脣緩緩動了,發出低沉且沙啞的嗡嗡聲,隨不算清晰,但大偉還是聽懂了他的話。
“牧楓……我很高興還能見到你……你上一次回來,大概是因爲你朋友吧……但我相信,這一次……一定是因爲我吧!我很欣慰,我爲……我爲有你這樣的孫子,而感到……驕傲……”
聲音慢慢低沉下來,直到無聲無息。
大偉的身後已經哀號一片,他的鼻子也同樣酸楚到極點,但他仍默默忍受,用盡全身的力量才使自己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再用最堅強的意志,才勉強將自己的眼睛從他外公那張老邁的臉龐上移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身體保持平衡,緩緩轉過身來,便能看到眼前那一張張泣不成聲的臉,也不知幾人真心,幾人假意。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表弟陸清則臉上,陸清則已滿臉是淚。
他的嘴脣微微張了張,彷彿要對這位弟弟說上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慢慢、慢慢的便往門外走去。
南部地區已能聆聽到春天走近的腳步聲,但北部的徐州城仍是隆冬時節,天空彷彿正映射出衆神憂鬱的神經,灰得如此深沉,仰望久了,還能從其中看出無數個細點,這些黑夜交錯的細點遍佈整個天空,一直延伸向世界的盡頭。
在徐州城老城主逝去的第二天,有一位領袖人物迴歸到星辰的懷抱,那就是獸王門的老城主……
當年叱吒風雲的老一輩人物,先後迴歸到神的懷抱,是否代表會有新一輩謠言的巨星將要降臨呢……
人魔之戰也在近幾日蹦出劇烈的火花,新一代的領袖人物不得不聚在一起,其中以趙高、樑大偉、凌揚、齊宣、阿託力六人的呼籲聲最爲響亮……
這六個傑出的青年強者此刻聚集在杭州,隔三差五的討論如何痛擊魔族軍隊,但所有的辦法都以雙方實力懸殊而夭折……
在他們心情焦躁的時候,玉璞安大教主終於結束了他長達千年的壽命,次日舉國哀悼,但更不幸的事降臨了,杭州淪陷……
幾大門閥領袖的死亡雖然會給人們帶來衝擊,但這樣的衝擊遠沒有玉璞安大教主逝世來的大,在世人眼中,玉璞安大教主無愧是所有人類的精神支柱,甚有人言,但教大主教在世,魔族大軍必有擊退之時……
面前的或光在這個剎那,彷彿也變得有點朦朧,凌揚忽然想
起了玉璞安大主教最後留給他的信件。
信裡面,大主教提到他一直逃避的熾色血液,更第一次提到他的另一重身份———龍之隱士第四代傳人,而玉璞安自己,則是龍之隱士第三代傳人,至於領域的三位鼻祖竟是第一代傳人……
龍之隱士,來自天外天的神秘大陸。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會派出一個使者來到阿人類世界,去遊歷,去觀察人類世界的一切,這些使者,他們都自稱爲龍之隱士。
每一代龍之隱士,都會在人類世界收取兩個弟子,目前看來,他們對人類並無惡意,從未乾涉過人類的歷史,也不干涉人類的生活,除非,有人觸及到他們的底線……
每一代龍之隱士都有自己的規矩,凌揚,你該值得慶幸,第三代龍之隱士是位寬容的長者,他允許了我將龍族的呼吸方式傳授於你,本來你已到了血液沸騰點,但刑罰聖物「元氣鎖」,還有龍族的呼吸法,幫你度過了這個生命的最大難關……
我深深的明白,你渴望結束這一切,那麼將來有一天,你必須到精靈的國度,到他們的祭壇去,使用龍的呼吸,接受精靈世界的生命儀式,或許,你將可重新看到你渴望已久的鮮紅色……
末了,凌揚啊,望你不負杭州守護者之名。我將一直在天空中注視你,護佑你!
凌揚內心深深嘆了口氣,思索着玉璞安大主教最後留給他的遺言。
暗淡的月光灑落在杭州,這座昔日的名城正縈繞在一片悲涼的氣氛中,有半座城市已是廢墟,頹垣敗瓦,一片荒涼,魔族雖然命令人類俘虜去收拾這個殘局,但好幾天過去了,也僅僅能清理乾淨一個小小的角落。
杭州的人們千年以來,用數不盡的精雕細琢,打造出了遺篇燦爛輝煌,卻在魔族來臨時,轉眼變成廢墟,這一種殘缺正映照着前年前的災難日,時光的風無情的拂過,歷史無理取鬧的重演着,所有人都無能爲力。
南門的位置還有六根孑然兀立的石柱,異常突出,但過去它們身上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沒有了流光異彩,只剩下令人黯然的破舊。
一個本是華美的廣場上,曾有一座生機盎然的噴水池,但現在那個位置只有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
凌揚近距離觀察着這座不久前依然壯麗,生機勃勃的城市,不由得爲之深深趕套,無論傳聞描述得如何真切,都不及親眼目睹後的感受來的震撼。
他彷彿回到了那個夜晚,看着玉璞安大主教阻擋萬千魔族,施放終極武技‘輪迴之路’時的壯烈場面:以一人單薄之軀,硬是當住瞭如浪潮般涌來的魔族大軍,爲民衆爭取了逃亡的時間,也將半個天空之城迴歸到前年前的原點。
據情報說,周詩涵當時就在這片城區中,那麼……凌揚心中一緊,不敢再想下去,卻又忍不住思索,‘輪迴之路’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庇護人類,事情或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糟糕……也許……大偉剛好也在她身邊也說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