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的時候,這事就鬧開了,說什麼的都有,流傳最多的就是鬧鬼版本。
那麼多人看守,幾車的農具就在一夜之間被人不知不覺間全部拿走。而且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不是鬧鬼誰有這個本事。
就在錢淑蘭以爲不會有人再敢打農具的主意。可是沒兩天上面又有了新政策。
王家村生產大隊,召開緊急會議。
“再交200斤鐵?”有人氣的差點暈過去。
家家戶戶爲了湊那50斤鐵連吃飯的鍋都交上去了。家裡哪裡還有鐵了。
“上面說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沒有困難創造條件也要交。萬里長征都走過了,還能被鐵疙瘩難住了?咱們要支持當的工作,要趕英超美。”雖然話裡的意思這臨時大隊書記也弄不明白,可這並不妨礙她把話複述一遍。
衆人也知道這是硬指標,沒有商量的餘地,左想右想,只能打農具的主意。只是誰也不敢說出來,要不然就成全生產大隊的罪人了。
錢淑蘭額上青筋凸起,有種很憋屈很無奈的感覺。
她的手握緊又鬆開,反覆好幾次。心裡暗暗想,她是不是要再找機會把那些農具全給偷了。簡直要把人給逼瘋了,上面的領導是不是瘋子?把農具收上去,她們收莊稼用什麼收?手嗎?
臨時大隊書記見大家沉默不語,她也很無奈,“周社長要爭先進公社,每個生產大隊必須要大力支持。我聽說,趙家村爲了支持他的工作,已經把所有鐵製品全部上交了。周家村生產大隊不願意交農具,被民兵強行破門,全部的農具都被徵用了。咱們交200斤之後,還能有三分之一呢。我知道大家擔心收莊稼,可是不交,周家村的下場就會再次重演。咱們還是交了吧?!”
衆人一陣沉默。
最後,農具還是上交了三分之二。
這次錢淑蘭沒有再去拿,少了又得再交,玩過家家呢?有什麼用!而且這次爲了怕農具再被偷,農具收上來之後,直接運到北臺鋼鐵廠,不敢在路上過夜。就怕再遇到鬼。
就算她想下手都找不到機會。
錢淑蘭心情很不好。有時候,穿越也不能讓你變成無所不能的人,該發生的依舊會發生。歷史總是沿着既定的軌道前進,不會被任何人阻擋。
她只能多多掙金幣買糧食,到時候儘可能地多救一些人。
153號幫她種的糧食已經成熟,錢淑蘭把所有的金幣都用來買糧食。並且她讓153號繼續幫她種。
她站在已經買了300萬斤糧食了。
雖然她不會免費送給大家,可只要能幫助到別人,她心裡還是很開心的。所以她還要儘可能的多攢糧食。
自古以來,老百姓最重視的節日除了春節就是中秋了。
中秋有吃月餅的習俗。
也有白天走孃家的習俗。
每個地方都不一樣。
中秋節又叫“女兒節”,每逢中秋節晚上,各家在庭院中迎着月光陳設香案,按照習俗多爲全家婦女拜祭,就算是回孃家暫住的媳婦,也要返回婆家過中秋節。
劉關縣這邊就流行,中秋之日白天走孃家表示孝心,晚上回婆家祭拜寓意圓滿吉利。
吃完飯,錢淑蘭就回自己屋裡把她準備的東西放到堂屋前的飯桌上。
看着這一式三樣的東西,李春花微微有些驚訝。
周雪梅自從女兒被婆婆花了大價錢治好之後,對婆婆那是感激萬分的,就算她一點東西不給自己,她也沒有怨言。
更何況現在還這麼多。
錢淑蘭笑得和睦,“快拿着吧,你們嫁到我們老王家,就是我們老王家的人了。但生你養你們的親爹親孃也不容易。這也算是我們老王家的心意了。”
她記得小時候,她奶奶跟她提起過,如果出嫁的媳婦回孃家帶的東西如果很多,就會讓村裡人羨慕。媳婦也會很自豪。婆家人也會落一個大方的好名聲。
原身帶給老王家的壞名聲影響實在太大了,至今給王丹娜介紹的對象就沒有幾個好的。
錢淑蘭也挺心急。王丹娜已經十七歲了,在鄉下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已經算是大齡女青年了。
比她大的早就結婚了,剩下的要麼是太挑,要麼是些歪瓜裂棗。
錢淑蘭覺得挑個好親家,怎麼也比挑個差得要好。
畢竟兩家是結親,不是結仇。
她看着三人面露喜色的臉,佈置一項任務給她們,“你們回自己村打聽一下,有沒有合適你們妹子的人。要條件好的,人品好的。歪瓜裂棗的,就別帶到我面前了。對了小五說會給丹娜準備一百塊錢的彩禮錢。我也會給丹娜準備三十六條腿。這點你們可以提出來。”
聽到這話,三人都驚了一下。
這麼好的條件,就是說隊長兒子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錢淑蘭想了想,又重複一遍,“人品一定要好,家裡最好沒有攪家精的,婆母不要太厲害的。”
見三人面露難色,錢淑蘭想了想,道,“沒有這樣的人也沒關係,我本來就是順口一說。我已經讓小五在縣城幫着打聽了。”
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強制性的就好。
錢淑蘭看了眼天色,“快去快回吧!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
三人拎着各自的東西立刻回屋準備去了。
等三人走的時候,錢淑蘭很快發現,孫大琴的東西比她給的還要多一些。
李春花卻恰恰相反。她拿的東西少了一多半。
周雪梅倒是沒什麼變化,她讓準備的東西倒是全拿了。只是她這次要帶小桃一起去。
錢淑蘭倒是沒有意見,還寬慰她,“既然小桃身體已經好了,你就別總是抱她,讓她多鍛鍊一下身體。”
周雪梅立刻笑着應了。
晚上,累了一天的人,回到家裡就開始燒火做飯。
三個媳婦子也陸陸續貫回來了。
回得最快的人是李春花,倒不是因爲她孃家最近,而是因爲她拿回去的東西太少,孃家根本沒留飯。
她是空手而回的,到家之後就把自己扣下來的東西分給幾個孩子吃了。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孫大琴和周雪梅前後腳回來了。
兩個人臉上都是喜滋滋的。
仔細分辨的話,孫大琴是揚眉吐氣那種喜。
周雪梅是喜極而泣的喜。尤其是她眼睛紅成兔子似的,一看就知道哭過。
不過雖然都是高高興興的回,拿回的東西卻不一樣。
孫大琴帶回了一個饃饃。周雪梅卻是大包小包的帶。
孫大琴看着周雪梅把東西遞到錢淑蘭面前,臉都氣歪了。顯擺她孃家有錢是吧!
她扭頭不想看,卻又管不住那顆好奇心,也湊了過來。
“娘,這是我娘讓我帶回來的。一斤白酒。兩條毛巾,還有一塊布,我娘說是送給小姑子結婚用的。”
錢淑蘭看着那白酒,嘴角抽了抽,想了想道,“這白酒和毛巾你都拿回去自用吧。這塊布,我就收下了,也是你孃的一片心意。等小六結婚的時候,做身衣服穿身上,也是你孃的一份心意。”
周雪梅笑着應了,她娘走的時候跟她說了,如果婆婆都收下,你也別生氣,畢竟她可是把家底都掏出來給你治孩子了,就衝這份心,你也要孝順她。
周雪梅的娘叫曹大花,是個很疼閨女的人,但是將心比心,就是自家閨女生那麼重的病,她也不可能把家底全都掏出來給娃治。
所以對親家曹大花那是萬分感激的。
等周雪梅走了,錢淑蘭見孫大琴一副很羞愧的樣子,忙安慰道,“你給我們老王家生了三個男孫,放心吧,別說只帶回一個饃饃,就是空手回來,娘都不怪你。”
孫大琴感動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事實上她還真是空手回來的,那個饃饃還是她娘帶她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特地省下來的。
每年都是空手而回,孫大琴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麼,後來又一細想。
今年不一樣啊,她婆婆讓她帶回的東西那麼多,如果她再空手回去,還不得被妯娌們比下去。
孫大琴心裡也有點委屈。
早上,她到家的時候,把自己帶回的那些東西拎回去,滿村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着她,讓她過足一把出嫁女光榮的癮兒。可等她把東西拎回孃家,她娘轉臉就鎖到自己櫃子裡去了。
而且還嫌棄她給的太少。孫大琴第一次有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個認識。
只是到底是相信她娘說的,她要靠着孃家人撐腰這句話。
她歪着身子,想到她向她娘打聽到的事兒,立刻從炕上翻坐起來。風風火火火地跑到堂屋偏房。
屋裡,錢淑蘭正眯着眼一臉享受的表情在屋裡用艾葉泡腳,這艾葉是野生的,溝邊摘回來曬乾的。
泡上之後,感覺身體的疲乏鬆了許多。
聽到有人敲門,錢淑蘭立刻睜開眼,“誰啊?進來吧!門沒關!”
孫大琴推開門看到婆婆在泡腳,忙坐到炕邊,笑着道,“娘,您今天早上交待我的事,我特地讓我娘幫着打聽了。還真有一門親挺合適。”
錢淑蘭來了興致,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你快說。”
孫大琴便開始講男方的條件,“是個當兵的,因爲在部隊,一直也沒解決終身大事。現在二十四了。一個月工資有四十五塊錢呢。”
錢淑蘭倒沒在意那工資多少上,她不樂意的是大七歲啊。
孫大琴見婆婆面露難色,便知道她在嫌棄男方年紀大了,忙補充道,“但是他是個大高個兒,足足有一米八呢,身子骨也結實。下面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
還是老大?錢淑蘭是聽過長嫂如母這句話的。那這男的工資估計全交給家裡養活幾個弟弟妹妹了吧?
她心裡這麼想的,嘴上也就問出來。
孫大琴倒覺得很正常,“娘,你不覺得這樣纔是顧家的好男人嘛,有情有義。”
錢淑蘭在心裡撇嘴。這種有情有義法,她可不敢苟同。
“就這一個?”
聽到婆婆這麼說,孫大琴就知道這是徹底沒戲了。
她面上不由得有些尷尬。
周雪梅把小桃哄睡之後,就想着跟婆婆說今天她娘跟她說的事兒。
敲了門進去,發現大嫂也在,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錢淑蘭讓她搬個凳子進來繼續說。
周雪梅猜測大嫂應該也說過一個了,只是婆婆似乎是沒聽進去,“娘,我娘今天跟我說了一個對象。是個當兵的。”
錢淑蘭嘴角抽抽,當兵的這麼吃香啊,走了一個,又來了。
孫大琴原本漫不經心的身體也坐直了,緊緊地看着周雪梅。錢淑蘭猜測她是在想,這老四是不是跟她說得人是同一個。
周雪梅在孫大琴的虎視眈眈下,繼續開口,“今年二十歲。”
聽到這話,孫大琴立刻放鬆下來了,緊接着身板又挺直了。
周雪梅不知道大嫂這是抽什麼瘋,可見婆婆很有興致的模樣,她接着說,“家裡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都已經結婚了,還有一個妹妹沒嫁人。”
錢淑蘭鬆了一口氣,“然後呢?他每年要交給家裡多少錢?”
周雪梅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如實相告,“他一個月有30塊錢工資。交一半給家裡。”
“家裡人好相處嗎?”
“聽我孃的意思,人品都還行,只是他娘比較偏疼弟弟。他屬於被忽視的那個。”
錢淑蘭心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種家庭太常見了。
不過被母親忽視也不算什麼缺點。到時候大不了讓小六隨軍。
只是當兵到底有危險。錢淑蘭不好冒冒然替王丹娜拿主意,“我再想想吧。”
兩人對視一眼,出了房門。
等人走了之後,一直徘徊在門外的李春花才走了進來。
看到她這副期期艾艾的表情,錢淑蘭心裡約莫知道她的意思了。
“沒事,娘這已經有兩個人選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趕緊回去歇着吧。”
李春花立刻點頭出去了。
錢淑蘭對李春花還算滿意。知道從孃家拿不回來東西,人家乾脆扣下一大半,留給自己孩子,是個拎得清的。不像老大,還是個拎不清的。
不過得慢慢來,觀念哪那麼容易就改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