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我就弄根好點的線了。”她懊惱得直跺腳,純野生的鱉啊!隨便擱點啥燉湯都是大補,最適合蕭和平這種有隱疾的男人。
不明就裡的蕭和平倒是沒所謂,“沒事,明兒再帶你來釣,反正它也跑不了。”
“誰說的,那麼多人釣魚呢,萬一讓他們釣走了你吃啥?”宋恩禮丟掉只剩根木棍的釣竿,習慣性拽上他衣袖,“走,咱這就回家做個牢點的釣竿去!”
這是特地釣給他吃啊!
蕭和平給這話暖得都快化了。
“好,我幫你做。”他老老實實的被她拽着走,眼角眉梢盡是愛寵。
夕陽西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被拉得老長,在他們身後的地面上交織依偎。
晚飯照例是宋恩禮做的,蕭小栓給燒的竈。
考慮到蕭和平喜歡吃甜食,她做了一鍋大酸菜魚後特地又紅燒了一條鯽魚,然後是一個野蒜炒鹹野豬肉、一個野蘑菇炒雞蛋和一碟涼拌馬齒莧。
家裡沒酒,宋恩禮給了蕭小栓一塊五讓他去供銷社打了兩斤散裝的瓜幹酒,剩下的三毛錢算作給他的跑腿費。
三毛錢吶!
一分錢就已經了不得,更何況是三毛!
蕭小栓高興得眼睛眯着樂了一晚上,最後叫他娘給他收起來以後上學的時候買鉛筆寫字本。
紅旗公社有一個小學,附近的孩子本來都去那兒唸書,只是趕上饑荒才暫時停課,蕭小栓一直盼望着學校早點恢復開學,他想去學認字兒。
宋恩禮就告訴他,等她有時間就教他認字兒,從此她在蕭小栓心目中的形象一路拔高到比肩他的大英雄四叔,他小嬸嬸會變好吃的會給人看病會打野豬會抓野雞會釣魚還會教他認字兒嘞!
晚飯後,天基本也黑下來,好幾戶人家都亮起了煤油燈,昏黃昏黃的,伴隨着不時傳來的婦女的叫罵聲。
這年代的農村沒有任何的娛樂,除了打孩子恐怕就剩下生孩子。
蕭和平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根細麻繩,重新做了個新釣竿,就連用作杆身的木條都被打磨得特別光滑。
摸着夜色,兩人又拎着木桶去了上游河。
因爲沒手電,走路只能完全憑感官,宋恩禮儼然成了個睜眼瞎,爲防自己不小心掉溝裡,她只好緊緊的扒着蕭和平的胳膊。
蕭和平配合着放緩腳步,恨不得這條路沒有盡頭。
“蕭和平,沒手電咱們待會兒看得見嗎?”
“生個火堆。”
“蕭和平,我想吃蝦。”
“好。”
“蕭和平,待會兒我回去給你做拔絲香蕉吃好不好?”
“好。”
……
小姑娘嘰嘰喳喳了一路,咱們蕭和平同志不厭其煩的配合,第一次覺得回家成了件美好的事情,覺得自己的名字好聽得不像話。
有了結實的新釣竿,沒用多久蕭和平就從上游河釣到一隻野生鱉,比下午那隻銜着吊鉤跑了的要稍微小一點,宋恩禮滿意的把它裝木桶裡,坐在火堆旁看着蕭和平一隻蝦一條魚的往上釣。
她隨手烤了幾隻河蝦,用樹枝串着,沒有任何調料,居然也鮮美得不得了,蕭和平忙着釣魚騰不開手,她就剝給他,塞到他嘴裡時,宋恩禮突然覺得這男人深邃的眼睛比那浩瀚夜空更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