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恩禮寫給陳小寧的就是前幾年護膚界吹擡得沸沸揚揚的“七子白”原方,慈禧老太后鍾愛的美容秘方之一,只是那些化妝品大多都是化學制劑,並沒有真正的中藥材添加所以效果並不明顯。
其實條件允許的話還可以用蛋清或者牛奶調糊糊,不過這個年代,人都沒得吃,爲了不讓人說她暴殄天物,她乾脆就沒寫。
無添加也有無添加的好處,起碼藥材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功效,那些不過是雞肋。
寫好方子,她給了陳小寧一個臉盆,又從衣櫃裡給她拿了新毛巾和新牙刷,“樓道走到頭就是水房,你先去洗個臉。”
她最後遞過去一隻小巧的玻璃罐子,裡面裝着滿滿白色膏體,“就用這個洗臉。”
“這是洗面奶吧。”陳小寧喜滋滋的把玻璃罐子揣上,“這個我家也有,是我媽從僑匯商店裡買的。”
“知道就好,不用我教,這個你到時候帶回去,這個有美白功效。”
“好嘞!”她抱着臉盆,一路幾乎是用跑的。
陳小寧一走,宋恩禮趕緊從空間往外拿東西。
某電商倉庫裡有已經磨成細粉的七子白藥材,她聞了下味道沒啥問題,便摻一塊裝了一玻璃瓶,還有水乳精華等護膚品,她也全部換裝到玻璃瓶裡,大大小小好幾罐,一眼看過去有點兒像實驗臺。
等陳小寧洗好臉回來,宋恩禮已經幫她把七子白調好,最後一味是必不可少的珍珠粉,大部分人多忽略了這個,宋恩禮怕這玩意兒不好搞,也給陳小寧裝了一小罐,每次一小勺,可以用很久。
“紅旗姐,這些都是你做的啊!”陳小寧看到這一堆瓶瓶罐罐,驚歎不已。
沒法子,總不能說是從空間裡拿的,宋恩禮只能厚着臉皮承認,“是,是啊。”
拆裝應該也算是做的一種吧……
“這麼多東西要是能拿去賣錢就好了,最好能擺到百貨公司裡……”
宋恩禮趕緊捂住她的嘴,“這話可千萬不能說,記住沒?”
隔牆有耳,這要是萬一讓誰聽見了,沒事也能給她找出一堆事來。
不過不得不說,這六十年代的小姑娘還是挺有商業頭腦的,等以後改革開放了,搞不好還能成爲商業夥伴,有她們家的背景在,不愁生意做不大。
陳小寧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乖順的點點頭。
宋恩禮這才把她放開,熄了燈,只在桌上點着盞小小的煤油燈照明,拿小刷子往她臉上刷中藥糊糊。
“這味兒可真難聞。”
“跟良藥苦口一個理兒。”
“那你多給我糊點兒。”陳小寧把臉昂得平平的。
宋恩禮把碗底都挖乾淨了,“行了,你去牀上躺着吧,我去洗漱下,等會兒覺得臉上不咋溼潤了便去洗臉。”
“唉!”
陳小寧答應得歡快,可是等宋恩禮從空間洗了個澡出來,她早已經躺在牀上睡死過去。
好人做到底,宋恩禮只得打來熱水給她洗臉。
一通忙活下來,這都快八點。
她想起自己棉衣兜裡的考覈題答案,趕緊又把燈打開,後天就要考覈,總不能枉顧人楊廠長一番好意。
殊不知,前面工人宿舍樓某間屋子裡,煤油燈也是亮了一宿。
肉聯廠週末不放假,宋恩禮還是得繼續去上班,陳小寧當然不能跟着她,所以宋恩禮給她留了些早點點心,叫她乖乖在宿舍裡等她,中午下班再領她回部隊吃午飯。
陳小寧滿口答應。
考覈報名已經結束,辦公室裡也清淨不少。
不過老周和小章不在,只有苗大姐一人正守着電話拆手套,桌上已經放了個不小的灰白線球,還摞着幾隻沒拆的新手套。
“大姐,這好好的手套你拆它幹啥?”宋恩禮好奇拿起那線球。
“不知道了吧,多拆幾隻手套再拿單股線一織,可不就是一件線衫,眼下正流行這個呢。”
“……”雖說毛線不好搞,可手套也得花錢買不是,而且國營商店裡的手套都是機織的都要工業券,單價也不便宜,換算下來並不划算。
苗大姐看出她的不解,“我男人是礦廠的,每個月廠裡都能發好幾雙手套,這縫縫補補的哪兒用得了這麼多,剛好有人發明了這個,我就把攢下的拿來織了。”
“勞動人民的創造力果然無限。”宋恩禮朝她豎起大拇指,順便幫她繞線球,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沒一會兒,老周和小章便回來了,兩人一進門便抱着茶缸子咕咚咕咚往肚子裡灌水,先喝了個痛快。
“呵,老牛啊這是,你倆幹啥去了?”宋恩禮拿起熱水瓶往兩人茶缸裡添水。
老週一抹嘴,“給你拉票。”
“嗯?拉票?”
“你可別小看這投票。”老周解釋給她聽,“民主比啥都重要,等你過考覈後要是投票被涮下來那也沒戲,咱這廠裡統共三大票,廠委和工會各算一票,剩下的一票就是咱廠的全體工友,廠委不用說指定向着你,工會那兒你可是甭想了,一比一打平,所以工友那一票就成了至關重要,只有他們半數以上投贊成票才行。”
“所以你們起大清早說破大嘴皮子就是爲了給我去拉票啊,老周小章你們對我可真好!”
“我們這不也是希望你留下嘛。”老周尷尬的笑笑。
事情搞成這樣他們也有責任,再說宋恩禮又大方又好相處,總比來個未知數比較好。
雖然語文不咋地,但是大夥兒算數都不差。
“說結果。”苗大姐敲敲桌子。
“不好說啊,年紀大的那兒倒是沒啥問題,誰還不希望分個東西請個假的時候多點便利,哪怕比別人早分也好不是?可那幫子年輕人你是知道的,都向着小魏呢,咋說她也是咱肉聯廠的廠花,個個都捧她。”
苗大姐不屑弓起嘴皮子,“廠啥花,我看是交際花還差不多,小宋別擔心,姐來給出主意。”
到底是在廠委辦公室坐了這麼多年的人,玩權弄勢這套信手拈來。
“這樣,中午去食堂打飯的時候你跟李胖子說說……”她趴在宋恩禮耳邊低聲道。
還是那句話,廚子不能得罪,哪兒的廚子都不能得罪,否則那就是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這招可行。”宋恩禮謝過苗大姐。
楊廠長那邊在考覈上已經給她開了後門,所以投票這事,她決定自己去處理,就去找李胖子,給他好處。
然而午飯的時候,宋恩禮並沒能跟苗大姐一塊兒去食堂。
首都來人了,部隊的大嘎斯直接停在廠委樓下,要把陳小寧接回去。
軍綠色的車和車上下來那倆軍裝筆挺的男人吸引了無數工人圍觀,好些姑娘看到較年輕的那位都紅了臉,不停整衣裳整頭髮,就怕被別人比下去。
不得不說,年輕點的那個長得確實好。
瞧長相應該是陳小寧家的啥親戚,眉目間跟她有幾分相似,就是板着臉看上去不太好說話。
宋恩禮在心裡默默給兩人打了個分,最後得出結論,不如她們家蕭和平。
一番介紹後,證實了宋恩禮的猜測,那人是陳小寧的堂哥,奉爺爺之命前來把離家出走的小堂妹接回家。
宋恩禮把人領去宿舍。
不過看樣子陳小寧挺牴觸她這堂哥,沒說上兩句便開始鬧情緒,抓着門把手死活不肯走,“我要留在燕北,我要跟紅旗姐在一塊兒,我不要回首都!”
“這可由不得你。”陳堂哥給另外一軍裝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直接把陳小寧給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