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梅花回張老棍家,被他攔在門口,“你啥意思?你他孃的眼瞎看不出來老子喜歡李芸?”
“張哥喜歡李芸?”張梅花故作驚訝,“你咋不早說呢!”
“少他孃的給老子揣着明白裝糊塗,別以爲老子不知道這事兒就是你跟那兒鼓搗的。”李芸高傲歸高傲,腦子卻不太夠,而張梅花,張老棍是看着她的心眼一點點冒出來的。
“再敢給我沒事找事,看我弄不死你!”張老棍一腳踢翻門口的小板凳,揚長而去。
張梅花鄙夷的看着他的背影。
一地裡刨食的窮酸泥腿子,別說李芸,就是她也看不上,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要不是她沒地兒去,纔不受他這鳥氣。
想到趙春蘭已經去買了酒,她又露出點得意的笑來。
等李芸被趙大傻弄了成了破鞋,她倒要看看這倆賤皮子還咋跟她嘚瑟!
然而,張梅花並不知道她這番小動作非但沒有得逞,反而還給了張老棍英雄救美順帶着訛了趙家一頓。
張老棍倒不知道趙春蘭買了酒,他純粹就是想看看趙家屋裡頭到底啥情況,看需不需要他再添把火給李芸點教訓,所以偷摸着趴在人窗戶底下張望裡邊的動靜。
從李芸上桌到被勸酒,再到喝醉……他全都看在眼裡。
直到趙大傻摟着李芸喊新媳婦,他才順手抄了根木棍衝進去。
這種事被民兵逮個正着,趙春蘭給嚇得夠嗆,硬着頭皮按照張梅花教她的一個勁強調是李芸自己上她們家來主動跟趙大傻投懷送抱。
張老棍自然不能聽她的,這不連唬帶騙把趙家地窖裡存的幾顆白菜和唯一的十斤粗玉米麪拿走。
李芸醉得不省人事,張老棍便把她抱去了劉家,劉寡婦母女仨人眼下全關他家柴房裡,劉家房子空置許久。
不過張老棍並沒有對李芸做啥,他要是真想對李芸用強,隨便給個一悶棍就成,再不濟還能上他親姐那兒要點上回給劉翠芳用的粉色藥片,沒必要這麼麻煩。
李芸半夜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炕上,又見張老棍趴在桌上正睡的香,嚇得“啊”了一聲。
張老棍從夢中驚醒趕緊跑過去捂住她的嘴,“你丫輕點,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差點讓趙大傻弄了!”
他把剛纔趙家發生的事全給李芸說了一遍,李芸嚇得趴他懷裡直哭,“我要回家,等天一亮我就走,啥知青啥進步青年,我再也不當了!”
“妹兒啊,你說你這就走了不是白受委屈了,咋着也得等哥把這口惡氣給你出了,你放心,以後有哥在,誰也不能欺負你。”美人主動入懷,張老棍美得跟啥似的。
他發現這種感覺遠比他偷睡了別人家的媳婦來得爽。
爲了留住李芸,他把張梅花坑她的事告訴她,李芸恨得咬牙切齒,“我這就找她去!”
“找啥啊,她坑你你就不能坑她?她不是想把你推給趙大傻嗎,那就讓她去給趙大傻當媳婦。”張老棍一拍胸脯,“這事兒包我身上。”
李芸感激其對自己的關懷,又覺得張老棍在她醉酒的時候都沒有佔她便宜,對他不滿也煙消雲散。
只是關於李芸一夜沒回知青點的各種傳聞卻不脛而走,一上午功夫傳遍整個大隊。
王勝男正把這事兒當笑話說給宋恩禮,蕭和平開門進來,滿身風雪,“我有事要跟你表嫂說,勝男你先出去。”
宋恩禮知道他剛纔又去公社辦公室打電話去了,只是不知道給誰打,不過一回來就找她說事,也能猜到應該是跟那通電話有關。
她拍拍王勝男手背,後者這纔不情不願的起身出去,路過蕭和平時還故意朝他吐舌頭,嘲笑他又被媳婦趕出屋只能跟爹孃擠一個炕。
蕭和平直接把她推出去,將門上栓,“我現在重新打結婚報告,還是以宋紅旗的身份,等寄到省城批下來,你再跟我一塊兒回部隊,你也給肉聯廠寫份辭職報告,待會兒我一起寄走。”
他從抽屜裡拿出信紙和筆,分了一份遞給宋恩禮。
宋恩禮靠炕上動也沒動,依舊專注自己手上的毛線針。
她知道蕭和平剛纔又去公社辦公室打電話去了,猜測他突然回來跟她說這個,應該跟剛纔那通電話有關,但蕭和平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實在讓她不爽,“我不寫,寫不來。”
“我寫你抄。”
“抄不來。”
“宋紅旗,咱們現在是在解決問題,能不鬧彆扭嗎?”蕭和平把信紙給她丟炕桌上,“你說你工作是爲了留在省城陪我,這不就讓你留省城了?”
宋恩禮抓起把毛線往他身上砸,“是我想跟你鬧彆扭?你有尊重過我嗎蕭和平,你讓我辭職我就得辭職,你讓我不工作我就得不工作,你是不是覺得現在是我男人了我就得啥事都聽你的?就得成天圍着你轉?就得做個洗衣做飯生娃的家庭婦女?”
蕭和平真想點頭,因爲他所看到的別的軍嫂都是這麼過日子的,但他不敢,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把眼前這隻小炮仗給點着。
他耐着性子把毛線球打地上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回炕上,“咱這不是正在商量嘛。”
“你這是商量的態度嗎?讓我辭職,那我讓你復員你咋不復員,我告訴你蕭和平,這都已經不是工作不工作的事兒,你這壞毛病我就得給你治下來,你要是不答應我去上班,咱倆一塊兒跟家耗着!”
蕭和平沉默的站在那兒,良久良久。
“你好好考慮考慮。”開門出去之前,他平靜道。
宋恩禮氣呼呼把毛線活全扔了,整個人團進被子裡。
考慮個蛋!
這事堅決沒商量!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坐起來給嚴朝宗寫了封信,讓他幫自己請個假,免得對肉聯廠那邊沒交代。
這邊正寫着信,嚴朝宗那邊已經得知她失蹤的事。
楊廠長和小田兩人接連找了好幾天,大半個省城都快翻過來,還是沒找着人,生怕宋恩禮出事到時候嚴朝宗怪罪下來會更嚴重,這才壯着膽子把這事報給嚴朝宗。
嚴朝宗一通電話打到部隊,得知蕭和平已經請假,並且也是那天下午回的老家,而且他家沒有來過任何急件電話,心裡已經猜到七七八八。
不過他並不着急。
他太瞭解宋恩禮的性格,這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受人擺佈的姑娘,越是限制她幹這幹那越會惹她厭煩。
果然,後來收到宋恩禮的來信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他不慌不忙又往首都打了個電話……
三天後,一封邀請函從首都寄到省城又轉往青山大隊。
“首都軍校六零屆同學會……”宋恩禮把邀請函逐字逐句念出,“這是讓你去首都參加同學會呢蕭和平,趕緊去。”
蕭和平挑着眉從她手上接過去,快速瀏覽,“我同學會,你激動個啥,你以爲我不在家你就能回肉聯廠上班了?”
邀請函在她後腦勺掃過,“去收拾東西,我帶你去首都玩。”
“我不去,我跟你一沒結婚二沒扯證,我憑啥去啊,以啥身份去?”宋恩禮惦記着即將到來的嚴朝宗的生日,滿口拒絕。
“真不去?”
“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
這大老遠的跑首都參加一趟同學會,還不夠累的,還得這麼些天見不到媳婦,蕭和平是真不樂意去,只可惜世事總不能遂人願,他不去想,盛利想去。
他跟盛利不僅是一塊兒出生入死的好戰友,也是一個軍校一個班畢業的好同學,他收到同學會邀請函,盛利那兒自然也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