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興正在客廳陪圓圓看電視,現在也沒啥節目看,頂多是看看新聞聽聽戲曲一類,不過圓圓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眼睛一眨都不眨。
“張同志這是?”
沈家興有些驚訝,他同弄堂的鄰居們來往並不多,而且從不上別人家竄門,頂多就是路上碰見打聲招呼,沒啥交情可言。
不只是他,沈嬌和沈涵他們也一樣如此,都不上別人家作客的,也所以其他的鄰居們也很少來沈家竄門,鄰里關係雖然和睦,但卻淡如白水。
張大媽笑眯眯地看着沈家興,朗聲道:“沒啥要緊事兒,就是來竄個門,咱們說起來也做十幾年鄰居了,你家我連一回門都沒來竄過呢,眼看你家就要搬走了,再不來竄門可就沒得竄嘍!”
“是我的不是,早就應該請街坊們吃頓便飯的,我禮數沒盡到呀!”沈家興也笑得特別真誠,說話滴水不漏。
經歷過那幾年的動亂,他不論說什麼話都要在腦子裡過幾遍,儘量不讓人挑出刺來,以免惹禍上身,年紀越大越膽小嘍!
沈家興同張大媽寒暄了幾句,其樂融融,沈嬌從廚房裡出來了,雖奇怪張大媽來竄門還帶陌生人來,還是上前笑着打了招呼。
“張大媽快坐下,我給您去沏茶,這兩位是?”沈嬌問。
母女倆根本就沒心思聽別人聊天,她們被沈家豪奢的擺設給迷住了眼,電視機,收音機,還有那個像大喇叭一樣的是啥玩意兒,看着就不是便宜貨啊。
還有亮鋥鋥的傢俱,腳下流光溢彩的大理石地板,五斗櫃上的座鐘,鋪着白色罩布的真皮沙發,屋子裡還有衛生間,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抽水馬桶,還有這幢漂亮的房子,她們白天就過來打量過,這麼大的房子只有一家人住,多麼奢侈啊!
哪像她們娘們,到現在還只住着不到十平方的亭子間,上個廁所要走十來分鐘,白天還好,晚上一個人都不敢上廁所。
最不方便的是洗澡,夏天還好些,冬天在家裡洗真是要把骨頭都凍僵了,澡堂子又捨不得費錢,要是她們能住進這樣的房子裡,可真是比天堂都要舒服啦!
張大媽忙拽過眼裡透着渴慕和貪婪的母女,笑着介紹:“這是我表妹和她女兒,她們娘倆來我家作客,說是沒見過電視機啥樣,我尋思着帶她們來你家開開眼界,別介意啊,她們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啥世面。”
沈嬌嘴角抽了抽,這是跑她家來開眼界了?
可爲什麼這娘倆她總覺着不大對勁呢,那眼神一個朝她爺爺瞟,一個則飛到院子裡了,都沒看電視機呀!
“張大媽說的這是啥話,咱們不都是小門小戶嘛。”
沈嬌去了廚房沏上三杯茶,林紅玉還在廚房擦拭竈臺,她幫着沈嬌準備待客的瓜子花生,一道跟着捧出來了。
這段時間在沈家吃得好,打扮還時髦,林紅玉的底子本主不錯,稍稍捯飭一下,就不比海市的漂亮姑娘差,更是比客廳自信十足的年輕姑娘要強好些。
豐滿多情的母親時不時偷偷瞄幾眼沈家興,她早就聽表姐張大媽介紹了沈家的情形,有錢還光棍多,小光棍是女兒的,她也就只有老光棍想想了。
原本以爲沈家興是個白髮蒼蒼的糟老頭子,還想着在鈔票的份上委屈求全的,可如今一看精神奕奕紅光滿面的沈家興,這個半老徐娘立時就情動了。
身子骨這麼健朗,怕是牀上都還能辦事呢!
母親對沈家興是一千個一萬個的願意,女兒對院子的沈嘉觀感也不差,母女倆交換了只有她們自己知道的眼神,眼裡閃過算計,野心勃勃。
“張大媽喝茶,你們二位也喝茶,嗑些瓜子,別客氣。”沈嬌將茶和點心放在了茶几上。
“哦喲,嬌嬌真是太客氣了,這小姑娘真漂亮,是嬌嬌你家的親戚啊?”
張大媽問的是林紅玉,不只是她,其他左鄰右舍們也都對林紅玉的身份感興趣,有些人還猜是沈家興爲孫子準備的童養媳呢!
“紅玉是我一位長輩的孫女,因爲來海市上學,長輩託付我家照顧一二,在我家就跟我妹妹一樣。”
張大媽鬆了一口氣,全身警戒的母女倆也放鬆了,還在上學的小姑娘不足爲懼,就算要配對也是那兩個小的,她們母女只要兩個大的,不貪心。
“媽媽,我要吃巧克力。”壯壯跑過來衝沈嬌撒嬌。
“不可以,爸爸怎麼規定的?吃過晚飯後只可以吃水果,不可以吃其他任何零食,忘記了嗎?”沈嬌板起了臉。
以前韓齊修在家,壯壯還是能守規矩的,因爲一旦逾矩,韓齊修就會毫不留情地懲罰小傢伙,可現在韓齊修離家三四個月,威懾力漸漸降低,小傢伙的膽也肥了。
“媽媽,就吃一塊巧克力,我牙齒癢癢,媽媽,吃巧克力……”
壯壯抱着沈嬌大腿不住地撒着嬌,每天只分那麼一點巧克力,都不夠他磨牙的,反正爸爸不在家,媽媽再兇也不會把他咋樣滴!
有客人在沈嬌也不好過分教訓孩子,只得耐心同他講道理,巧克力那是絕對不可以妥協的,小傢伙刁得很,只要有一回妥協的,他記得清清楚楚,以後會得寸進尺的。
張大媽笑眯眯地看着小傢伙吵鬧,也不出聲,別人教育自家孩子,懂禮的人就應該閉嘴。
壯壯見沈嬌這兒固若金湯,眼珠一轉,又滾到了沈家興那兒,摟着沈家興的大腿一頓撒嬌:“太公,我要吃巧克力,我就只一點兒,您讓媽媽施捨點吧?”
沈家興哪禁得住小傢伙這等纏功,心早軟了,向沈嬌求情:“嬌嬌,給壯壯吃點吧,就一晚上牙不會壞的。”
“不行,有一就有二,規矩還要不要了,韓壯壯,我現在數到三,老老實實地給我去看電視!”沈嬌提高了聲音。
糟糕,媽媽生氣了,會不會打屁屁?
壯壯抿着小嘴,委委屈屈地從沈家興腿上滑了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沈嬌,大眼睛溼漉漉的,就跟小哈巴狗一樣,可招人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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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想吃巧克力就給他吃嘛,少吃點兒能出啥事兒?沈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張大媽表妹突然說話了,眼睛卻看着沈家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