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歪頭想了想笑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她確實是在幫周小賢,不給她往回拿東西也是有用意的。
拿回去給了田老太太,那還是跟以前一樣,讓她拿他們的東西去收買人心,對周小賢在家裡的地位一點幫助沒有。
就是不給田老太,吃了她的東西田大毛和大華、大麗也會認爲是理所當然,不但不領情,還得認爲他們周家人是紙老虎,更不當一回事了。
現在必須得讓他們認清楚跟誰好纔是最有利的!
當然,這幾個要貼過來周小安也不會搭理,她只是要讓他們知道,向周小賢靠攏日子纔會過得好。
所以纔會讓二華和二麗吃個肚子滾圓回家。讓家裡那幾個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麼是差距。
人不會對自己輕易得到的東西珍惜,卻會對身邊的人擁有而自己錯失了的追悔莫及。
而且二華和二麗兩個孩子年紀小,心思單純,她這個二姨對他們好一點,他們就跟她親近,以後還是可以看情況跟他們相處一下的。
周小安是真心希望周小賢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
她是這個時代最普通的姐姐,情感粗糙自顧不暇,還有自己的小自私和小算計,可她對周小安這個妹妹有一份真心。
在她住院、離婚這些別人避之唯恐不及怕被連累的事上,她都急慌慌地跑來,替她着急,給她出主意,無論是不是真的幫上忙了,她都感激。
過了一天,二麗放學的時候偷跑過來,給周小安帶了一把揉得幾乎要爛了的桑葚,“二姨,你生病了,給你吃。”
雖然她自己饞得眼睛幾乎挪不開,還是很堅決地把桑葚都塞給了周小安,然後珍惜地舔自己手上的汁液。
他們去鄉下學農,她跟另一個孩子掉到水裡,差點淹死,生產隊長爲了給他們壓驚,才一人給了這麼一小把,她自己只吃了一小半,就都帶回來給周小安了。
這個吃糠咽菜的年代,普通人家的孩子幾年都見不到一點水果,一小把桑葚對他們來說是珍惜得不能再珍惜的零食了。
小孩子不懂事,能人云亦云地一句話把人傷透,可他們也知道誰對她好,會用最質樸真誠的方式回報。
周小安留二麗好好吃了一頓飯,九歲的小女孩一頓吃了一大碗牛肉麪和兩個大肉包子,要不是怕她撐着,可能還可以再吃。
過來看周小安的大董小董順便把二麗送回去,建新卻留了下來,考慮了半天跟周小安講了一個小妞妞的趣事。
小妞妞已經上託兒所一年多了,身體越來越好,鬼心眼兒也多了起來,經常會幹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事。
“把幼兒園發的餅乾給我剩回來半塊,非讓我吃,然後就等着我給她做糖雞蛋,不做她就一副理直氣壯地我虧欠了她樣子。”
四歲的小妞妞都知道用一小塊餅乾換糖雞蛋,九歲的二麗當然知道拿桑葚換一頓飽餐。
建新只想告訴她這個孩子的行爲看似暖心,其實背後的目的並不一定那麼單純。
周小安卻並不在乎她背後是不是真的有目的,“她只要知道只有善意才能換來善待就行了,我能教的只有這個,至於要怎麼教育好她,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她這樣說建新就放心了,別人家的孩子,真心以待,付出善意,但並沒有指望她回報什麼,無論她是好是壞,以後也不會爲她傷心難過。
說到底就是因爲不夠在意。
沈玫斷言,周小安這一頓飯供完,二麗會沒事兒就來關懷一下她二姨,“順便”吃頓好飯。
可出乎意料,在以後的挺長一段時間,二麗竟然一直沒有出現在周小安面前。
周小安故意在大董和小董面前提起,大董憨憨地笑着不說話,小董很認真地勸周小安,“小安姐,日久見人心,到底是好是壞咱們得慢慢看。”
一聽就是建新說話的風格。卻怎麼都不肯說他們對二麗做了什麼。
不過那已經是幾個月以後的事了,現在周小安終於可以出院了。
於老先生嚴肅地教育她,“以後不許再來了!小小年紀就總跑醫院,我老頭子治你都治煩了!”說完揹着手就走了,這次送都不願意送她了。
於老的學生卻遞給周小安一個藥包,“老師研究了好幾天,給你現制的藥丸,回去要按時吃。以後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的趕緊來,別再出那麼兇險的情況了。”
周小安跑去於老的辦公室,熟門熟路地翻他的抽屜,在他吹鬍子瞪眼睛的抗議聲中又打劫了一大盒山楂丸才跑了,“明天我給您送紅燒肉來!”
老頭憋了半天在她身後吼,“少放點糖!上回那個太甜了!”
周小安終於可以回家,把沈玫也拉了回去,“你就是還要去找他們麻煩,也得讓自己透透氣,總住在那會精神壓抑的。”
沈玫想想也是,決定跟周小安回家住兩天。
一回到周小安家裡,兩人都瞪大眼睛,一起看周閱海。
周閱海非常淡定地給周小安去燒水洗澡,招呼他們進屋,“桌子上有吃的,先墊墊,我馬上做飯。”
沈玫又往屋裡看了一圈,“你小叔這是什麼毛病?我怎麼覺得這屋裡跟以前又不一樣了?”
確實是不一樣了,格局沒變,傢俱和用品換了不少,特別是被火薰了的窗戶和陽臺,簡直看不出來原來的樣子了,被完全粉刷了一遍。
所有東西都閃閃發亮,乾淨得讓人摸一下都怕碰上手印。
沈玫想了想趕緊跑向衛生間,看了一圈出來樂得直捶桌子,“你小叔病得越來越嚴重了!你去看看吧,肯定認不出來!沒有一樣熟悉的東西了,連瓷磚都摳下來換新的了!”
周小安不去看,想也能想到了。
小叔雖然沒說,可是對任春來跑到她家洗澡的事非常介意,拆了衛生間就拆了吧,只要他不逼着她去跟他住,怎麼折騰都隨他。
出院這天,沈玫還給周小安帶回來一個厚厚的信封。周小安非常意外,竟然是顧雲開寄來的。
“還有一個人,你剛住院那幾天天天給你打電話,聽說你生病住院沒上班,連着好幾天來問你的病情,我問他是誰他又不說,這幾天纔不打。”
沈玫偷偷對周小安眨眨眼睛,點點顧雲開的信封,“那聲兒我記得,冷得能掉冰渣子,還以爲別人聽不出來是誰呢!你給我說說,你倆到底咋回事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