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片瓢潑大雨,大風把雨幕吹成了一陣陣的水浪,打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可滿心怒火的周小安不在乎,再大的雨也澆不滅她心裡的火!
她緊緊握着刀,不顧一切地在水浪中拼盡全力地橫衝直撞。
她要找到顧雲開!要把他砸在她身上的所有羞辱都還給他!
她必須反擊!必須把心裡這口悶氣發泄出來!
周小安眼前是一片茫茫水幕,像衝進了湍急的瀑布,水流不管不顧地砸下來。
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抓不到,整個世界的風和雨從四面八方急襲而來,她像一片孤舟,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風雨飄搖。
就如同她穿越而來的處境,一片忐忑和陌生,憑藉一股韌勁兒咬牙堅持下來,努力掙得一口飯,一張牀,一個能生存下去的身份。
可沒人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克服了多少恐懼,更沒人知道,她心裡有多排斥這場飛來橫禍。
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
她的生活不該是這樣的!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在巨大的刺激面前,周小安平時壓抑着的情緒劇烈反彈,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羞辱中徹底被激發出來。
她揮舞着手裡的尖刀,用盡全身力氣跟大風大雨搏鬥,不顧一切地要衝破眼前的雨幕,瘋狂地發泄吶喊!
直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直到她手腳發軟地癱倒在瓢潑大雨之中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雨已經變小,周圍一片冰冷黑暗,周小安渾身顫抖地坐在一片泥濘之中,神志才清醒過來。
她沒有毀滅這個世界,也沒有被毀滅,發泄完之後她還得收拾起心情努力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僵硬的手指還死死地握着刀柄,周小安進入空間,把刀放到肉案上,手指撫過那裡一排各式刀具,心裡慢慢安定下來。
沒什麼大不了的,以後誰再敢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誰再敢來羞辱她,這麼多把刀,總一把能替她報仇!
不想這樣滿身泥濘地回去,被鄰居看到又是一場節外生枝,好在臥室裡她長年存放着一塊血玉,周小安一閃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裡。
不知道剛纔走出去多遠,動用血玉的力量讓她胸口一陣憋悶,靠在牀頭緩了半天才勉強緩過來一點,顧不得已經涼掉的洗澡水,周小安匆匆去洗了個澡就把自己扔到牀上,一動不想再動。
精神和身體都極度疲憊,她一閤眼就進入一片黑沉之中,幾乎立刻就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巨大的砸門聲吵醒,沈玫在門外用什麼東西使勁兒砸門,“小安!小安!你怎麼了?快出來!再不出來我可找人撬門了!”
鄰居們在門外也跟着吵嚷,還有人在跟沈玫說情況,“剛下雨那會兒我聽有人敲小安家門,沒多大一會兒就聽有往外跑的聲兒,還以爲誰去找她借東西借完就走了呢。”
“我也聽着動靜了!那會兒正吃飯,就沒出來看。是不是小安家進去小偷了?”
沈玫砸門的力氣更大,“小安!小安!”
周小安腿軟腳軟迷迷糊糊地往出走,一看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走到客廳腳下一滑,是顧雲開帶進來的水,也看到了散落到地上的那些信封。
周小安趕緊把信封胡亂收到空間裡,跑出去給沈玫開門,“我睡着了,沒聽到你敲門。”
沈玫長出一口氣,“你可嚇死我了!我也睡着了,醒了看你沒下去。”
周小安招呼幾位鄰居進屋坐,“耽誤大家睡覺,還讓大家擔心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大家進屋坐坐吧。”
又解釋剛纔的腳步聲,“小林子的幾個朋友沒帶傘,走到附近被雨隔住了,就派一個冒雨跑過來給他們拿傘,拿完就走了。”
然後又一次邀請大家進屋坐坐,不邀請也有人探頭探腦地要進來了。
這個年代沒有隱私這一說,你要是不讓他們進來看個仔細,明天就說不定有什麼傳言出來。
沈玫也知道,帶着幾位婦女進來,藉着介紹周小安家新裝房子的由頭讓大家把家裡打量了個遍。
九點多在這個年代就是很晚了,既然沒什麼戲可看,大家也就都回去睡覺了。
沈玫這些天也一直廠裡醫院兩頭跑,還要跟沈老頭和丁月宜母女鬥智鬥勇,精神也不好,周小安有些紅腫的臉頰被頭髮蓋住,她根本就沒注意到,打着哈欠拉着周小安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周小安手腳發軟渾身無力,把腦袋紮在被子裡不肯起來吃早飯,讓沈玫出去從小叔手裡接過來,他們帶到廠裡去吃。
周閱海不好進沈玫家,沒辦法只好回去,傳話中午去接她,不許她亂跑。
周小安把自己裹成一個蠶繭,在牀上賴到上班時間還是起不來,只好讓沈玫請假,她昨天淋雨,應該是感冒了。
今天北京一位老專家來沛州出差,被沈市長請去給姚雲蘭看病,沈玫沒辦法陪周小安在家。逼着她吃了一些早飯,又餵了兩片撲熱息痛就匆匆走了。
周小安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好像都被昨天那場大雨沖走了,精神也非常疲憊,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沈玫一走就趴在牀上一動不肯動了。
睡了一會兒覺得嗓子幹疼,頭也又熱又疼,可迷迷糊糊的根本就醒不過來。
她知道自己是淋雨生病了,想着要給自己測個體溫,可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繼續陷入半睡半昏迷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聽到遙遠的敲門聲,她想去開可就是清醒不過來,好在這次沒有沈玫那麼執着,很快就消停下來。
周小安覺得好像過了一瞬,又好像過了很久,她的頭上覆上一雙乾燥有力的手,小叔讓人安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小安,醒醒,你發燒了,咱們去醫院。”
周小安冷一陣熱一陣的,渾身痠疼得厲害,神志也不清醒,哼哼了兩聲算作回答,卻一動不能動。
過了一會兒,她身上緊緊裹着的毛巾被被小叔輕柔利索地掀開,“小安,你生病了,快起來,我們去……”
空氣好像靜止了一樣,小叔說到一半就沒有再說下去,也再沒有任何動作。
他好像也靜止了一般。
周小安已經燒糊塗了,不大聲叫她她就迷迷糊糊地一動不動,被掀了被子也沒什麼知覺,接着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感到身上一陣發冷,她才虛弱地哼哼了兩聲,“冷。”
毛巾被很快就又蓋到她身上,比剛纔蓋得還嚴實,小叔好似嗓子發緊地咳嗽了兩聲,半天說出話來,“小安,把衣服穿上,咱們,得去醫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