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春華這話一說出來,歡聲笑語的屋子裡一下就靜了下來。
讓一個未婚女青年給周閱海洗衣服?不說雙方的名譽問題,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他不娶了任春華就是作風問題!
周閱海最先反應過來,先看了萬大姐一眼。
這事兒他不好先開口,周小安倒是可以岔過去,但他就是不想讓周小安沾染上這件事,而且覺得特別懊惱。
這種事他不是沒遇上過,也從來都不覺得有什麼難處理的,根本不會往心裡去,他懊惱的是讓周小安看到了。
如果她因此對他有什麼不好的誤會……
周閱海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厲色。
萬大姐接收到周閱海的暗示,馬上笑着接過話去,“小任吶,你這姑娘可真是實在!大姐知道你沒把自己當外人,不過咱們部隊作風嚴謹,周政委的衣服啊,這個屋裡只有小安能洗!”
作爲軍分區年齡最長的軍嫂,當然非常有處理這種事的經驗,半開玩笑地吩咐周小安,“小安吶,今天你就先別學包餃子了,先給你小叔洗幾件衣服吧!”
任春華平時心直口快,非常敢說話,在廠裡別人跟周小安或者沈玫有點小矛盾,她都不由分說地上去幫他們說話,雖然言辭過激,每次都把本可以化解的矛盾鬧大,但維護之心還是非常明顯的。
周小安有點拿不準她是一時嘴快沒有考慮周全,還是有別的意思,所以並沒有打算在小叔這裡說什麼,打算先把這事兒岔過去,等回去再好好跟她談談。
“春華,你不用這麼客氣,你手巧,幫忙包餃子吧!反正我也不會包,還是我去洗衣服好了。”
可沈玫就不那麼客氣了,“任春華,你第一次見周閱海吧?怎麼就熟到要給他洗衣服了?你媽要是知道肯定得罵你!”哪有沒結婚的大姑娘這麼上趕着要伺候男人的!
你自己不要臉就算了,還得連累別人!真是沒長腦子!
任春華畢竟是客人,還是主動來給他們送野菜的,周小安總得給她留點面子,趕緊拉住沈玫,不讓她說了。
反正該說的也說出來了,沈玫冷哼一聲閉嘴了。
任春華的臉早就紅透了,急得幾乎要哭出來,“對不起,我,我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過意不去,想幫着乾點活兒,我,要不我擦玻璃吧!”
萬大姐一看馬上笑了,“這姑娘可真樸實!小任,你今天就聽大姐的,啥活都不用幹!咱們吶,就擎等着吃!讓周政委和小陳忙活去!”
任春華一副幹活幹慣了,閒着就很侷促的樣子,“那我去把野菜拌了吧!給大家加個菜!”
總算找到一個能幹的活,任春華趕緊手腳麻利地出門燒水燙菜去了。
萬大姐衝周閱海和陳景明笑,“一看就是把幹活好手!讓她閒着就不自在呢!”總得找點理由把這件事遮掩過去,風過無痕最好。
周小安不好意思地往後躲躲,她就是每次來都閒着讓小叔伺候那個,連碗都沒洗過,被萬大姐這麼一說,真是有點臉紅。
周閱海不置可否,陳景明卻笑着跟萬大姐開玩笑,“萬大姐,您不是總跟軍嫂們宣傳,婦女解放,在外面也能頂半邊天嗎!那男同志在家裡也得分擔一半家務纔算男女平等。今天就按您說的,讓我們男同志表現一把吧!”
周小安長出一口氣,捅捅沈玫,你看人家多會說話!被你無視那麼多回,還幫你說話!
沈玫根本就沒聽出來陳景明是在替她和周小安解圍,低聲嘀咕,“油嘴滑舌!”
周小安不搭理她,過去找小叔,“小叔,我給您洗幾件衣服吧!”是真的想洗,她總得偶爾表現一把嘛!
但小叔的東西她是不敢亂翻的,有潔癖和整理癖的人最煩的就是別人亂動他們的東西,她想表現一把也得先通過他的同意才行。
周閱海看看她蔥白纖細的手指,對任春華的反感又多了一分。
他平時連她家裡大件的窗簾、被子都不捨得讓她自己動手洗,哪會讓她替自己洗衣服。
周閱海考慮了一下,把和好的面和餡兒都收拾起來交給萬大姐,“大姐,不知道今天小任會來,我們準備的東西不多,您拿回去跟廖參謀長吃了吧!我帶着他們去外面吃。”
讓萬大姐去她也不會去,還不如讓她和老伴兒在家吃頓安穩飯。
把人都帶走了周小安就不用給他洗衣服了。
而且他也不想讓任春華這個人在他家裡晃悠。
無論她是有口無心還是有什麼目的,都趕緊帶走比較好。
周閱海利索地把一羣人都帶走了,陳景明很自覺地跟着。
他可不是去混飯的,是去充人數給周閱海解圍的,所以絕不會多心地把自己歸入不速之客的行列。
不但如此,他還把自己當做半個主人來照顧沈玫和周小安,至於任春華,正期期艾艾地跟跟周閱海道歉。
“周閱海同志,實在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跟小安是特別好的朋友,就沒把自己當外人,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周閱海點頭,一點沒客氣,“你這麼做確實讓我覺得很麻煩。”
任春華的眼圈一下紅了,“我以後再來軍營一定會注意自己的言行……”
周閱海很堅決地打斷她,“沒有以後。任春華同志,請你以後不要再來軍分區了。”
至於她跟周小安的關係,他也會讓周小安跟她疏遠的。
無論有心無心,這個女人和她哥哥都不適合再接觸了。
任春華沒想到周閱海說話會這麼直接,臉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閱海說完就大步追上週小安他們,把他們帶到軍分區旁邊的一家飯店。
任春華抿抿嘴脣,緊緊捏住手裡的飯盒,最後還是追了上去。
幾個人落座,任春華把手裡的飯盒打開,“我把薺菜拌了,大家嚐嚐吧,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你們喜歡,我下次再拌。”
很不好意思,但她還是爽朗地笑了一下,“我這人心眼兒直,也不會來事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大家別跟我計較,有活兒就找我,讓我幹活我最自在了!”
姿態放得非常低,也讓一桌子人誰都不再提剛纔的事了。 wωω. ttκā n. C〇
任春華也如釋重負,爽朗地說笑,對剛纔的事毫無芥蒂的樣子。
可吃完飯回到他們家住的棚戶區,看到等在家裡的任春來,任春華哐噹一聲關上門,在光線昏暗的屋子裡臉色忽然一變,惡狠狠地把挎包扔到了他身上。
“你出的什麼餿主意!我差點兒讓人給攆出來!下回我可不管你的破事兒了!想娶媳婦就自己去追!”
任春來躺在狹小的下鋪一動沒動,臉色隱沒在上鋪的陰影裡,聲音懶洋洋地也帶着不耐煩。
“要不是看她有間大房子,我娶她?離過婚的二手貨!長得又那麼招人,不看緊了都養不住!性格又不好,跟那個沈玫一樣欠調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