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覺得周家人都沒有教養又失禮,可她不能跟周閱海再這樣彆扭下去了。
以前是她做得有些不對,可她每次誠心去緩和關係,周閱海都完全不搭茬,這次他住院,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他在沛州軍政兩界都能說得上話,如果他再給顧家出一次上次總政會演那樣的難題,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補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家丟人。
趁事情還沒那麼嚴重,她必須跟周閱海修復關係,即使要忍受他的彆扭脾氣和他侄女的沒教養,她也得堅持下來。
在弟弟能挺起顧家的門戶之前,她必須站出來。
顧家現在只能靠她了。
可即使顧月明做好了心裡準備,要容忍周閱海,也不跟周小安計較,她還是錯估了周家人的教養。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小樑也算周家人。
他一聽顧月明要在這陪政委吃飯,腦袋上要是有警報器,肯定響個不停了!
敵人又有新戰術了!
小樑進入一級警備狀態,直直地走到顧月明面前,“顧月明同志,請按幹部出差標準拿糧票和錢吃飯,今天的菜還有一道酥肉,你還得另加二兩肉票和半兩油票。”
顧月明再高的涵養也要堅持不住了!這個農村土包子大頭兵是不是有病!?哪有跟客人要飯錢的?!
周閱海還沒說話呢,他竟然敢自作主張?!
顧月明一句話不說,只委屈地看向周閱海,他再跟她生氣,也肯定不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
周閱海也沒想到小樑敢這麼幹,他再不待見顧月明,也會看在顧大成和顧雲開的面上對她保持基本的尊重和禮貌。
而且,他就是真的要對顧月明怎麼樣,動用的也是正大光明的手段,絕不會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跟她過不去。
關鍵是這麼做對事情沒有任何的推進,只能把精力浪費在鬥嘴扯皮上,毫無意義。
可週閱海知道,小樑敢這麼幹,是因爲周小安在這裡。他們倆平時沒少嘀咕顧月明的事,他即使覺得他過分了,也不會在這件事上批評他,還得給他找個合理的說法。
誰讓周小安聽到小樑這樣說時偷偷彎了彎眼睛呢。
“小樑,去食堂看看還能不能加菜,如果能就留顧月明同志跟咱們一起吃飯。”
顧雲開要留下來的時候誰都不說什麼,顧月明要留下來就又要飯票又得提前預約加菜了。
顧月明一言不發,他們沒教養她也不再固守禮貌了,每次去找周閱海,都被這個小樑氣得七竅生煙,以至於十次有九次沒見到人,還有一次被他防賊一樣監視着!
今天她必須吃上這頓飯!必須跟周閱海把關係緩和了!看她以後怎麼收拾這個沒有眼色的土包子農村兵!
小樑看了看顧月明,一副就怕自己走了她對政委不利的樣子,最後還是被政委淡淡看了一眼,才一臉擔心地走了。
所以病房裡這頓晚飯氣氛非常詭異。
高幹病房的飯菜一葷兩素一湯,加人也是加量不加菜,只有周小安面前放了一碗雞蛋羹比較特殊一些。
她最近有點上火,周閱海看着她儘量吃一些清淡又有營養的東西。
所以酥肉她只能吃兩塊,油炸的怕她吃了更上火。
周小安很珍惜地吃她碗裡的兩塊肉,並不去找顧月明的麻煩。
只要她不來惹她,她也不會去招惹客人,畢竟她還得看小叔和顧雲開的面子呢。
周閱海和顧雲開都是寡言的人,周小安又不想說話,所以一頓飯幾乎都是顧月明在說話。
估計是早就問過周閱海受傷的經過了,現在開始關心他在醫院的飲食,這四個菜被她挑得一無是處,最後得出結論,“還是我每天過來給你送點吧,受傷了就得好好調養。”
顧月明受母親影響,很會做飯,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說給周閱海做飯,已經是非常難得的示好了。
這種待遇在過去十幾年都不曾給過他,甚至周閱海根本就沒吃過一次她做的飯菜。
可週閱海卻並沒有受寵若驚,乾巴巴地回絕她,“不用,我覺得醫院食堂挺好。”
顧月明半擡頭掃了她一眼,只露半個眼風,輕飄飄地在他臉上多停了一下,才勾起嘴角輕笑,“看你吃過我做的還是不是這樣說!”
周小安被她那一眼激得頭皮發麻,幾乎要打個激靈出來。
顧月明不是一向自詡大家閨秀嗎?她以前覺得她也就是個自視甚高的三流小明星,怎麼今天忽然就換了交際花的做派了!?
怪不得小樑一提起她來就先打個激靈!換誰看了都承受不住啊!
可週閱海卻沒看到她的眼風一樣,吃飯的動作頓都不頓一下,一邊吃一邊挑周小安能吃的往她碗裡放。
周小安的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小叔不會喜歡顧月明吧?
雖然她覺得不可能,可是,談戀愛這種事兒誰能說得清啊!
她還一直都覺得一八五穩重可靠是沈玫的真命天子呢!
要是小叔喜歡顧月明……
腦補帝業務熟練地開始腦補,每一種設想最後都沒有好結果。
不行!她得讓小叔看清顧月明的真面目!
周小安不裝乖小孩看戲了,她抿抿嘴,笑眯眯地看向顧月明,“顧副團長,你跟我小叔認識好久了吧?”
顧阿姨是她跟小土豆惡作劇的叫法,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
周小安自從進門就無視顧月明,兩個人連個招呼都沒打,她忽然找她說話,顧月明馬上一副大度不計前嫌的樣子,很耐心地回答她。
“我跟老周認識十二年了,那時候沛州剛解放,我父親的銅像還沒立在人民廣場呢。”
真是不超過三句話就得提一句她的英雄父親。
周小安點頭,並沒有如她所想去問顧大成的事,而是接着問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顧副團長,你很會做飯?”
顧雲開給周小安夾了一塊酥肉,忽然開口,“小安,叫顧副團長太生疏了,你叫顧姐姐就好。”
周小安禮貌地點頭,卻並沒有叫。
顧月明也沒有跟周小安認真搞好關係的心思,只是在周閱海面前敷衍她而已,所以也並沒有接顧雲開的話,看周小安還在等着她回答,她就對做飯的事侃侃而談起來。
看着是說給周小安的,實際上是說給周閱海的。
“我十歲就學着做飯,十五歲已經一個人就能做出一桌十八道菜的宴席了。那時候我爸爸還請老戰友來家裡,好幾位叔叔伯伯點名要吃我做的糖醋魚和燴羊肉,現在還有好幾位每年都給我打電話,說廚師做不出我那個味兒來。”
周小安點頭,“哦,那你認識我小叔的時候就能做宴席了啊!可是這麼多年了,我小叔怎麼從來沒吃過你做的菜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