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林慧的哥哥是不打算揹着個鍋的,“你進去陪着爸爸,讓他放心,這事說了跟我沒關係就肯定跟我沒關係,馬上就能把爆炸犯抓回來,到時候就都明白了。”
林慧又低聲囑咐了哥哥幾句,看了一眼寸步不離跟着哥哥和她的幾名公安人員,只好先進去了。
父親雖然在爆炸中受了輕傷,可是因爲哥哥有重大嫌疑,礙於他們家的身份,也礙於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他們一家人勉強沒被收審,行動上卻都被控制了。
顧雲開帶着周小安往大禮堂裡面走,剛上了臺階,就從裡面走出一個耀眼的漂亮姑娘,直奔顧雲開而來。
周圍所有人臉上都或者忙亂,或者嚴肅,或者焦急,只有她,步履輕盈眼含微笑,深刻漂亮的五官一片柔和明媚,修長的脖頸天鵝一樣優雅,下巴含蓄地收攏着,卻能讓人感受到她自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
矜持而高傲,讓人面對她時不自覺地就想低頭,想擦掉自己鞋上的泥點子,想藏起指甲沒有修剪整齊的雙手,想努力獲得她一個肯定的微笑。
這是一個讓女人看了就自慚形愧的姑娘,也是一個讓男人看了就想臣服在她的美麗之下的姑娘。
即使現在的她衣着並不整齊,甚至還有一點怪異,卻絲毫不影響她的魅力,反而讓她更顯得鶴立雞羣,耀眼奪目。
臘月的天氣,寒風呼嘯,這個姑娘卻裸露着小腿和胳膊,只在真絲連衣裙外面隨意地包了一塊大羊毛披肩,腳上是一雙半高跟皮鞋,露在外面的小腿上也只有一層透明的玻璃絲絲襪。
一看就是匆忙中在演出服外面披了條披肩就出來了。
可她舉止從容優雅,步履很快,卻絲毫不見倉促,反而讓她在大披肩下的腰肢若隱若現更加吸引人。
不像走在亂糟糟的爆炸現場,反而像走在聚光燈下的舞臺上。
“雲開,”漂亮姑娘的聲音也異常溫柔優雅,卻蘊含着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母親正在找你,進去吧。”
“姐,”顧雲開叫了漂亮姑娘一聲,眉眼紋絲不動,“我還有事,你先進去吧。待會兒這邊結束了你跟母親一起回去,會有人護送你們。”
顧月明笑得還是非常溫柔,擡手幫顧雲開整理了一下他並不亂的衣襟,“張副市長剛纔還問起你,說幸虧有你及時應變,馬上控制住了局面,怎麼公安來了反而不見你了?快進去吧,這種時候你不在怎麼行。有什麼事也不急於這一時,要是你實在不放心,姐替你去辦,總行了吧?”
又是肯定又是鼓勵,還帶着一點大人對孩子無可奈何的愛護和包容,不像姐姐,倒像母親。雖然看兩人的外表,完全看不出年齡的差距。
“文工團的人都被集中起來審查,姐,你也進去吧,別影響公安同志的工作。”顧雲開不爲所動,“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顧月明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好似沒聽出來弟弟話裡的指責,只是聲音沉了兩分,“雲開,這是沛州,我們是顧家人。”
在沛州,顧家人,這個身份就可以說明一切。
顧雲開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姐姐這樣說了,聲音也冷了幾分,“姐,這是沛州,我們是顧家人。別辱沒了父親。”
周小安在他們開始說話的時候就後退了兩步,聽到姐弟倆暗潮洶涌的對話,又後退了兩步。
她可不想捲入進去,這不是她能參與也不是她想參與的事。
顧月明依然笑得溫柔優雅,輕輕拍了拍顧雲開的肩膀,“先進去吧,別耍孩子脾氣了。”好像無數次這樣哄着不聽話的弟弟一樣。
顧雲開不打算再跟她說下去,剛想回頭叫周小安跟他走,那邊卻有人先他一步叫住了周小安。
“小安!你這孩子怎麼在這兒?!”是許有才的大嗓門兒,幾大步就走到周小安身邊,“快過來!是來看演出的?沒嚇着吧?哎呦!你這手是怎麼了?快,裡面有醫院的人,趕緊給你處理一下!你說你這孩子!受傷了怎麼不趕緊找人吶……”
周小安被許有才護着往裡走,回頭看了顧雲開一眼,他也在看他們,卻並沒有阻止許有才。
周小安回頭跟着許有才走了,並沒有提還在顧雲開手裡的書包。
許有才帶着周小安走到後臺,幾位醫護人員正在忙碌着給受了輕傷的人處理傷口,周小安的手被清洗消毒,包紮好了,許有才纔開始問她怎麼回事。
“我在小白樓學習,聽到爆炸害怕,摔了一跤,後來一個人不敢回家,就過來這邊了。”
並沒有提顧雲開。剛纔他沒追過來,也沒有過來跟許有才打招呼,她也沒必要把自己跟他扯上關係。
“這就對了!這種時候你可不能一個人回家!多危險!”許有才也很忙,確定了周小安沒事兒,就找了一名公安人員,讓他送周小安回宿舍。
周小安說了周小全的事,許有才又讓那名公安人員轉了個彎兒,帶周小安去礦醫院跟周小全打了個招呼,才讓她安心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周小安就陸續聽到了有關昨天爆炸的消息,衆說紛紜,內容五花八門,卻有一點可以肯定,公安和駐軍搜索了一個晚上,並沒有找到爆炸犯。
周小安長長出了一口氣。潘明遠安全脫險了。
沒有找到爆炸犯,最有嫌疑的昔日水泥大王的兒子林睿就成了最大的嫌疑犯。
據說他跟炸死在爆炸現場的那名男子有過多次接觸,有很多人作證;據說爆炸前他曾邀請當時在現場的最大領導張副市長去藏有炸彈的包間會面,自己卻遲遲沒有出現,張副市長臨時有事出去了才逃過一劫。
據說在爆炸之前林睿曾經勸說父親離席回家,在父親帶着幾位老朋友靠近安有炸彈的房間時還脫口喊出來“危險”!
他一口咬定爆炸犯另有其人,卻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軍警戒嚴大半個城市,地毯式搜索了一個晚上,沒找到一個嫌疑人,他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林睿被收審,後續怎麼樣大家都在猜測,還沒有定論。
周小安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去找潘明遠,但第三天還是忍不住去小白樓後面的黃泥小高爐看了一下。從裡面掏出一團皺巴巴的紙團。
一半畫了一個有鵪鶉圖樣的花瓶,筆法幼稚粗糙,一看就是小孩子的塗鴉。周小安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這是潘明遠給他報平安呢。
另一半畫了一個盯着柿子樹看的小孩。周小安猜了半天,才猜出來,他說的是世仇。
他說這麼做,是在報世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