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不能跟這個天真的女兒明說,他爸的壓力也很大,甚至隱隱約約的指望郝伯仁一鳴驚人。
她這個傻女兒只知道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計較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擡頭看看外面的時局。以前的政治敏銳、思想覺悟都上哪兒去了。
幸好她生孩子的時候,沒有公車私用,城裡風聲緊了,反這個、反那個的。弄的人心惶惶的。
“知道了。”童雪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入冬以來,我都沒見過孩子她爸,再不回來,我家妞妞都不認他了。”
童母看着懷裡的寶貝外孫女道,“不會的,等他爸回來,哄哄就好了。”
“你那婆家的日子,好像起來了。”童母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啊!我那公爹現在是肉聯廠傳達室收發報紙的。小姑子在衛生局的辦事員。”童雪夾着魚肉放進嘴裡道,輕哼一聲道,“說是辦事員,其實就是打雜的,打掃衛生的。”
“你託人幫他們弄進去的。”童母黑着臉道,“不知道現在的形勢啊!還敢打着你爸的招牌在外面胡來。”
“不是我。”童雪搖頭道,“我哪兒敢啊?我要是真的敢,我爸還不打斷我的腿。”
“那他們怎麼進去的。”童母皺着眉頭道。
“估計還是扯着我爸的虎皮,將人給塞進去的。”童雪猜測道。
“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呢!現在什麼時候,風聲正緊的時候,還敢頂風作案。”童母生氣地說道,臉色黑如鍋底。
“媽,算了吧!都是不打緊的崗位。”童雪出聲勸道。
當然這麼說也是有自己考量的,他們的工作好點兒,也就不會在琢磨她家了。
找工作這事,童家母女還真錯怪了郝長鎖了。眼看着老爹那麼大的年紀,去沙場翻沙子,累得不但暈了,還尿血。
他心裡怎麼會好受,童雪這邊的路子走不通,他只好另想辦法,有道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童雪那邊指望不上,郝長鎖就在小人物身上花費功夫,尤其是家裡在本地有些勢力的。
各取所需,他憑的什麼?一顆好腦子,一根筆桿子,幫助人家排憂解難,人家安排兩人進去,小菜一碟兒。
相較於童家,年夜飯的冷清。
郝家卻是熱鬧的很,不用再幹苦力,風吹日曬的,坐着就把錢給掙了。
郝母做夢都能笑醒,尤其老伴兒在肉聯廠,不說天天有肉吃吧!那沾個肉腥、肉沫還是比普通人要容易些。
所以這兩三個月下來,全家都胖了許多,養的白裡透紅,不在是一副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
郝家在這大雜院裡面,一下子就高衆人一頭,不說鼻孔朝天看人吧!那也是揚眉吐氣。
郝母看着大家圍坐在一起,“大過年的兒子也不回家過年,知道的咱這是娶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讓兒子做的上門女婿。”
“媽,我大哥在集訓呢!根本就出不來。”郝銅鎖聞言立馬說道,“這會兒也不在親家家。”
“啊!”郝母聞言心疼起兒子來,“大過年的還這麼辛苦。”
“你少說兩句,公家的事情,也是你一個婦道人家指指點點的。”郝父板着臉訓斥道,“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這不是心疼兒子,這麼辛苦。”郝母甩臉子道。
“大家都這麼過的,怎麼你的兒子特殊啊!”郝父看着她說道,“吃飯、吃飯。”
“也不知道二哥在老家過的好不好。”鎖兒突然說道。
“那臭小子,別管他,讓他跟着進城享福不幹,非要窩在鄉下,一輩子吃苦受窮的命。”郝母現在想起來那個跟着自己對着幹的二小子,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銅鎖,給你二哥寫封信,說說咱在城裡的生活,看看他來不來,來的話,咱一家齊整了,讓長鎖給他找份正經工作。”郝父想了想道。
“對,銅鎖,在信裡誇誇咱現在過的好日子,好好讓他眼饞一下。”郝母狠下心來道,“他要是這次再不來,我們可就真不管他了。”
從來都是狠心的兒女,做父母的到底是狠不下心來,看着兒子在鄉下吃苦。
郝銅鎖立馬高興地應道,“是!”
萬家團圓的時候,郝長鎖趴在雪地裡,聚精會神的,嚴密關注着200米外山體上枯黃一草一木。忽然,一個頭像靶在荒草間升起,遠遠望去,還不及成年人指甲蓋的一半大。
裝彈、瞄準,伴隨着“啪啪”兩聲脆響,人像靶的人中和眉心各中一槍,應聲倒地。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當得知自己的進步被媳婦家出身所阻後,真是心灰意冷,以前的所有努力,到底是爲什麼?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政治思想覺悟還是太低了。
政治上前途渺茫,郝長鎖不知所措,就想着在生活上找點兒精神安慰。可家事更是一團糟,一個個的都不省心,面對家裡人天天找他換工作。童雪那裡外看不起的眼神,尖酸刻薄的將他們家批的豬狗不如。
幹什麼都不順心,自己進步無望,怎麼着也得先把弟妹的工作安排了,他們起來了也好。
軍一號女婿就是個敲門磚,索性打着他的牌子將家裡人安排在合適的崗位上。
結果喜從天降,他現在玩命的訓練自己,天天練的跟條狗似的,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
拋卻一切,他一定要贏,要贏!雙眸迸發出向餓狼一般兇狠的目光。
擋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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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匆匆的過完了,戰常勝因爲今年的大比之年,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春暖花開的時節,上面成立了全軍軍訓比武籌備委員會,同時也批准了,全軍比武計劃及所需的經費,器材、彈藥等,比武準備工作在全軍開展。
暮春時節,小院裡各類蔬菜都探出腦袋,長勢非常的好。
天也黑的晚了,吃完晚飯,兩家人在院子裡閒聊。
戰常勝看着意興闌珊的景海林道,“老景,你怎麼對比武不太感興趣啊!”
“看看上面的下來的文件,主要比的是陸軍,別忘了我們穿的藍軍裝,只是配角。”景海林挑眉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