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夫,景老師,我走了。”丁國良朝他們揮揮手道。
“路上小心點兒。”丁海杏看着他仔細的叮囑道。
“知道了。”丁國良揮手道,“你們回去吧!”話落轉身蹬着自行車,騎上去就走了。
一路騎到了公共汽車站,將前後兩個大籃子從車上卸下來,花了半價辦理好託運,看着工作人員將他的自行車扛上車頂,綁在車頂。
丁國良才提着籃子上了車,來得早,正好坐到了最前面不然顛簸厲害,會把東西給顛碎的。
不年不節的,又不是節假日,坐車的人很少,才坐半車的人,天氣漸暖,被油布糊着的窗戶掉了一半在風中呼呼作響,突然蹭的一下,剩下的一半也掉了,隨風飄走了,徹底的‘壽終正寢’了。
丁國良就這麼顛簸着一路回到了縣城,下了車,看着自行車被從車頂上卸下來,他小心翼翼的檢查下,沒問題。
將籃子放在車座後面固定好,又將另一個籃子挎在車把上,蹬着自行車離開了車站。
一路如帶着風一般疾馳回到了杏花坡,原來感覺很遠的路,由於騎着車子,感覺眨眼間就到了。
此時正值杏兒花期,漫山遍野怒放的杏花,滿枝滿柯的杏花,隨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濃漸淡。朵朵杏花如雪如玉,潔白無瑕。一陣春風吹過,花瓣一片片地落下,它們在空中翩翩起舞,像紛紛落下的雪花,落在了地面上、草叢上、水面上、也落在了丁國良的肩頭。
碧海藍天之間,杏花微雨美如畫。
此時杏花坡的人都在田間勞作,農諺有:清明高粱穀雨花,立夏穀子小滿薯。
穀雨是春季最後一個節氣,穀雨節氣的到來意味着寒潮天氣基本結束,氣溫回升加快,大大有利於穀類農作物的生長。
棉花田裡,杏花坡的人正忙着移栽棉苗,有人看見丁國良,叫着埋頭苦幹的丁爸道,“大隊長,那是你家二小子吧!”
丁爸直起身子道,“我家二小子不在家,在他姐那兒呢!你看錯了吧!”
“爸,爸!”丁國良下了自行車朝田裡的丁爸揮手道。
“大隊長,俺沒看錯,你看向你招手呢!”
“呀,還騎着自行車呢!這得花不老少錢吧!”
“你們知道什麼?這自行車是有錢沒有自行車票你都買不到。”
“看看,那前後的籃子,這女婿不知道又給你捎來什麼好東西。”
“大隊長真是好命啊!”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中,丁爸沿着田埂一路跑了過去,站在丁國良眼前道,“你咋回來了?你不是在你姐哪兒補習功課的。”
“爸,當初說好的只去兩個月,這不日子到了,我就回來了。”丁國良笑眯眯地說道。
“這自行車怎麼回事?”丁爸指着車子道。
“這是我姐夫,您女婿孝敬給您的。”丁國良滿臉笑容地看着他道,“爸,開不開心,高不高興。”
“高興個屁,那小子到底有多少錢,也經不住這麼糟踐的。”丁爸黑着臉輕斥道,“這個杏兒忒不懂事了,又要這個,要那個的。”
“等等!爸,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丁國良趕緊說道,表揚沒收到,反倒教訓上了。
“走走,咱回家說去!”丁國良不由分說的拉着丁爸道。
“回什麼家?我活兒還沒幹完呢?”丁爸臉色不愉,語氣不善地說道。
“馬上快中午了,現在把苗栽上,太陽一曬就蔫了,不如剩下的傍晚再栽種。”丁國良立馬說道。
“好吧!”丁爸回身看向社員們道,“今兒就到此爲止了,傍晚我們栽種。”
“耶!太好了。”社員們高興地歡呼道,連續一個多月的春耕、春播,快把人累死了,終於能歇歇了。
春耕不能耽誤,不然就是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
丁國良推着自行車跟着丁爸穿過村口的牌坊,回了家。
“國棟他媽,我回來了。”丁爸跨過院門就喊道。
丁媽挑開簾子,出來道,“老頭子,咋這麼早就回來了。”拿起掛在門頭的小掃帚給站在臺階上的丁爸掃掃身上的灰。
“媽,我這麼大個活人您都看不見啊!”丁國良推着車子站在院子中央道。
“呀!你咋回來了。”丁媽看着兒子直接把笤帚給了丁爸,“自己掃。”
丁爸微微一愣,多少年了,老婆子什麼時候讓他自己掃過身上的灰。真是這兒子一回來,待遇直線下降。
丁媽三兩步下了臺階,走到了丁國良身邊道,“你回來咋不說一聲。”
“媽,您看我吃胖沒,長高了沒。”丁國良滿臉笑容地微微彎着腰道。
丁媽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着他,認真地說道,“嗯!長高了,也吃胖了。”
丁爸掃乾淨褲腿上的灰,然後看着院中的母子二人道,“臭小子,還不給我滾進來,給我好好的解釋、解釋這車子的事情?”
“車子?什麼車子?”丁媽不在狀態地問道,扭頭看向老頭子道,“這兒子回來你咋不高興呢!”
“老婆子,那麼大的洋車,你看不見啊!”丁爸氣呼呼地說道。
丁媽這纔看見丁國良身後的自行車,“呀!這哪兒來的。”隨即也黑着臉道,“常勝這孩子又亂花錢。”
真不愧是夫妻,所思所想都一樣。
“媽,先把東西提進去,咱們進去說。”丁國良將車把閃的籃子遞給丁媽,支好車子,又將後車座閃的籃子解開提了下來。
三人進了東里間,盤腿坐在了炕上,丁國良詳細把自行車的事情說了一遍。
“國良,你沒騙我吧!這可是自行車,一百多塊,你們兩塊五。”丁爸手指比劃着,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差別太大,好像是天方夜譚似的。”
“爸,我騙您幹什麼?這是真的。”丁國良俏皮地又道,“要不我掐掐您的大腿。”
“臭小子。”丁爸伸手擰着他的耳朵道。
“疼疼疼……”丁國良捂着自己的耳朵道,“媽,救命,救命。”
“夠了,夠了。”丁媽拍着丁爸的手趕緊解救兒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