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芸送走了自家老於,朝醫院內走去,擰着眉,爲常勝的個人問題,老於可真是操碎了心。
這事還真不好辦,關於常勝家的破事整個軍區都知道,沸沸揚揚的,就如她們醫院這護士、軍醫有誰願意嫁給這樣一個糟心的家裡,也只有不知道情況的鄉下人,這難道常勝只能娶個大字不識一個,無知的鄉下妞兒,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唉……
&*&
丁海杏舒服地躺在醫院病牀上,心裡着實鬆了口氣,侯三這一回是徹底的下線了,沒機會再翻身了。
緊皺着眉頭,她對自己的催眠雖不至於十拿九穩,但七八分把握還是有的,反應如此的迅速,沒有人‘點撥’打死她也不相信,直覺讓她想到了郝長鎖。
出現如此大的岔子,跟他設想的不符,他不可能坐以待斃,現如今他是騎虎難下,兩人的形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對郝長鎖的瞭解,想要抓住他的小辮子還真不好辦?
“杏兒,想什麼呢?趕緊閉上眼睛休息,在哪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嚇壞了吧!”章翠蘭滿眼關切地看着她道,手裡掖着她的被子。
回過神兒來的丁海杏搖了搖頭,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護士拿着住院用的一系列用具。
暖瓶、茶缸、臉盆……
章翠蘭起身嘴裡不住說道,“謝謝,真是太謝謝了。”說着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兜道,“同志,待會兒俺把押金給你送過去。”
“有人付過了。”護士笑着說道,“有什麼需要,到護士站找我就好了。”
章翠蘭將護士送到了門外,關上房門,看着丁海杏道,“咱這待遇明顯高升了,你說誰這麼好心?”
“您說……”丁海杏的聲音沙啞的聽着費勁兒。
章翠蘭趕緊說道,“你就少說兩句,你忘了你嗓子不舒服。”
丁海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舉手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
“哦!你說的是解放軍同志。”章翠蘭肯定地猜測道。
“嗯嗯!”丁海杏重重地點頭,雙眸深邃幽暗,諱莫如深。
“這人情欠的……咱得好好的謝謝人家。”章翠蘭看着她滿懷感激地說道,“這一次你有驚無險,多虧了解放軍同志。”
“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護士再一次進來,這一回是來送藥的,交代瞭如何服用後,就離開了。
章翠蘭拿着暖水瓶,往茶缸裡倒了少半茶缸水,端在手裡搖晃着,“杏兒,你瞅瞅這城裡的醫院就是不一樣,這暖瓶都這麼高級。”手指指着綠色的鐵絲網外殼的暖瓶。
“嗯!”丁海杏點頭笑而不語,心裡嘀咕:這是軍區醫院,能跟他們那鄉下的兩間茅草房的衛生所比嗎?無論什麼時候部隊的條件要比地方上稍好一些。
“你在看看這屋裡的擺設看着比咱家都好。”章翠蘭將屋子掃了一圈道。
“嗯!”丁海杏點點頭,這相當於高幹病房了,硬件條件好多了。整個房間乾淨整潔,沒有亂七八糟的味道,病牀漆不再是斑駁脫落,下面還有一層毛氈子墊子,不再是硬板牀。
“這屋子裡沒有爐子,咋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呢!”章翠蘭奇怪道,“還覺得熱呢!”
“嗯嗯!”丁海杏手指指窗戶下面的鑄鐵暖氣,章翠蘭站起來狐疑地走過去,手伸過去就感覺熱氣,觸摸上去,“哎喲!還燙呢!”明白過來道,“難怪屋裡這麼暖和,這個好,不像爐子一直得看着點兒,不然就滅了。沒有味道,不會中煤毒,還乾淨。”
丁海杏笑而不語,集體供暖好處多多。
章翠蘭感覺水差不多了,把藥給了丁海杏道,“這個白色藥包內服,來趕緊先吃藥。”
“嗯!”丁海杏看着藥袋上的寫着一次兩片,一日三次,痛快的吃了兩片藥。
章翠蘭接過她手裡的茶缸,順手將藥膏遞給她道,“快抹到脖子上。”
丁海杏拿着藥膏,自己塗抹了起來,被掐的脖子地方,涼爽了許多。
“也不知道你爸哪兒怎麼樣了?”章翠蘭擔心道。
丁海杏朝她擺擺手,示意老爸沒事,到派出所拿錢還能出什麼事。
“媽,您還沒吃飯吧!去買點兒東西等我爸回來一起去吃吧!”丁海杏沙啞着聲音艱難地把這一句話給說完。
丁海杏知道爸媽就在派出所外面陪着她,連午飯都沒顧得吃,又冷又餓的。
章翠蘭想也不想地說道,“不用,我們等到晚飯一起吃好了。現如今這年月,誰家不是一天兩頓啊!他老人家不是也說,忙時吃幹,閒時吃稀,不忙不閒時半乾半稀。哪有那麼嬌氣,又不是下地幹活,需要體力。”
“砰……”的一聲門開了,丁豐收扶着門框喘着粗氣說道,“拿回來了,拿回來了。”
“我說去拿個錢,你至於這麼上氣不接下氣啊!”章翠蘭上前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我來回都是跑的。”丁豐收氣喘吁吁地說道。
“錢拿回來了。”章翠蘭問道。
“拿回來了。”丁豐收從兜裡將錢掏出來,“來咱們還各自拿着,這樣就是被人偷,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丁海杏和章翠蘭將錢和票證都收了起來,裝進了兜裡。
“你們在聊什麼?”丁豐收氣息勻了下來後,才問道。
“你閨女讓咱們找些吃的去。”章翠蘭瞅着他說道,這錢省下來,好讓杏兒吃上點兒細糧,好好的養養,背對着丁海杏使勁兒的打眼色,“她爸,你餓嗎?”
“我還不餓。”丁豐收看着她道,“你呀,現在就別操心我們了,趕緊把病養好了。好好的進城一趟,看看這福沒享到,盡是遭罪了。”
章翠蘭看着丁海杏又張開了嘴,趕緊說道,“快別說話了,嗓子不想要了。你就別勸我們了。”端起茶缸舉到她的面前道,“趕緊的多喝些水。”
丁海杏聞言雙眸裡蓄滿了淚水,她怎麼不知道,爸、媽省下來錢,還不是因爲她。
看見她掉眼淚,章翠蘭着急地問道,“這是咋了,哪兒疼啊?”朝丁豐收喊道,“她爸,快去叫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