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杏下巴抵在他的肩頭，聞言斂眉淺笑，早些遇上我就不是我了。
“你呀！不知道我現在說我很幸福，會不會讓你心裡好受一些。”丁海杏雙眉一揚，清澈瑩潤的眸子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灼灼生光。
“我不想你受苦。”戰常勝深邃的目光凝視着她認真地說道。
丁海杏看着鑽入牛角尖出不來的他，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知道二號家的孩子劉解放嗎？”
“知道。”戰常勝推開她點點頭道。
“能跟我說說他嗎？”丁海杏看着他問道。
“杏兒，在你男人面前提別的男人不太好吧！”戰常勝語氣酸溜溜地說道。
“在我眼裡他只是個孩子，你胡思亂想什麼？”丁海杏好笑地看着他道，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嚴肅地問道，“我有正事問你？”
戰常勝聞言正色地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丁海杏撓撓下巴，眼神遊移不定，“這事該怎麼說呢？”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戰常勝握着她的雙手道。
丁海杏目光凝視着他道，“要是我說解放不是二號親生的，你會不會被嚇着了。”
“這怎麼可能？”戰常勝驚訝地說道，“你可別破壞人家父子的關係，老劉說起自己的兒子可是非常的驕傲。”
“喂喂！我是那種信口雌黃的人嗎？”丁海杏噘着嘴不高興地說道。
戰常勝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杏兒的性格她瞭解，不是那種搬弄是非之人，甚至是見了麻煩就躲的人。
“會不會，老劉跟咱們與紅纓的關係似的，戰友的孩子。”戰常勝琢磨了一下道，“大家都認爲紅纓是咱倆親生的。”
“不可能！我看的出他有親生兒子。”丁海杏斬釘截鐵地說道，“而且生活很貧苦。”
“這個……”戰常勝眸光深沉的看着她，他當然不會懷疑杏兒，眼神流轉，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手，“嗯！我聽老劉提起過，老嫂子生孩子的時候，因爲部隊要繼續打仗，所以他們把兒子託付給了當地的老鄉，待解放後，經過組織和當地鎮政府的尋找，找到了孩子。”
“哦！這裡面可操作的事情就太容易了。”丁海杏聞言長出一口氣，“原來這麼爛俗的故事。”
“你什麼意思？”戰常勝一頭霧水地看着她道。
“狸貓換太子——以假充真。”丁海杏雙眉輕挑看着他說道。
“你……你不能這麼武斷吧！”戰常勝不太相信道，“戰爭年代部隊轉移帶着剛出生的孩子實在不太方便，所以就寄養在老鄉家裡。待到局勢穩定在回來找孩子的人多的是。”遺憾地又道，“也有許多找不到了，生死未卜，心裡留下一輩子的遺憾，無論如何也彌補不回來。”
“我知道啊！”丁海杏點點頭道，“可這根換孩子有衝突嗎？”
“你把老鄉給想的想的……”戰常勝糾結着不好意思地說道，理直氣壯地又道，“我們能勝利都是人民羣衆用小推車推出來的。他老人家還說了：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有些激動地說道，“支前的老鄉們長途跋涉，夜以繼日地用扁擔挑、小車推、大車拉、毛驢馱等方法，把糧彈運到前線。下雪的時候，路滑難行，拉大車的牛腿斷了，民工就拉着大車繼續走。千里迢迢地把糧食送到前線，可自己卻捨不得多吃一粒糧食。他們冒着飛機轟炸、炮火殺傷的危險，堅決完成任務。”
丁海杏看着他神色堅定地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隨即替他說道，“你想說我太惡毒了是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繼續說道，“可是嗑瓜子磕出個臭蟲，啥人都有，你不能絕對保證吧！”
“可是……可是……”戰常勝不太願意相信道。
“這樣你問問二號，老嫂子生孩子的時候，老鄉是不是也差不多同時間生了個兒子。”丁海杏看着他說道。
戰常勝目光在丁海杏身上轉了轉，突然抱着她。
丁海杏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給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戰常勝聲音帶着一種極致的柔和以及疼惜道，“只是有些心疼你。”
“心疼我？”丁海杏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脣角微微揚起的笑容，帶着一絲說不出來的妖豔。
“看的那麼清楚，難道不痛苦嗎？”戰常勝厚實的大手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道，“我現在相信無知是福！”
“你相信我說的。”丁海杏手摟住他的脖頸聲音很是溫柔說道。
“嗯！”戰常勝點點頭道，“杏兒，我可不可以當做不知道啊！”
“你說呢？”丁海杏冷靜地反問道，“異地而處，你的兒子被人給毫無所覺的換了，你心裡能過的去。”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讓我去親手打破這個夢，不是太殘忍了。”戰常勝推開她小聲地說道。
“你都說夢了，既然是夢那麼就是虛幻的。”丁海杏看着他冷酷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差了，悲劇已經造成，做道德評價和批判，都沒用。我希望的是化解悲劇所造成的影響。尤其是對兩個孩子的影響。”深吸一口氣道，“長痛不如短痛，生活就是不斷考驗人的承受能力，慢慢淡然一切。”頓了一下道，“而且我相信從戰亂中過來的他們，承受力非同一般。”
“承受力強也不應該遭受這種無妄之災吧！”戰常勝有些無力地說道，“想想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突然不是自己的，這心裡得多難受。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怎麼能說斷就斷呢！換捨不得，不換血濃於水的情感更接受不了，好難！”
“還有爲什麼要換回來。”丁海杏看着他說道，“有兩個兒子不就好了。”冷靜且剋制地說道，“血緣其實無力判定和左右情感所牽繫的方向，親情到底是由共同的生活記憶滋養所得。”
“我怕的是兩個孩子的心裡落差？兩個家庭城鄉差異太大，有多少人絞盡腦汁的跳出農門。”戰常勝單手托腮揉揉臉頰道。
“親生的兒子受苦是最難以忍受的吧！不知道還好，知道了還不崩潰啊！”丁海杏嘆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