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你,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看事不是能全憑你自己的喜好。像他那樣的人,反倒是更好用。”
盛夏鼓着眼看蘇老爺子,一臉的不服氣。她活了兩世都是小老百姓,沒那種算計人的經歷,她也不願意成爲這樣的人。
小富即安。
蘇老爺子看她不高興了,再看一旁蹙着眉的盛利,那些訓誡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至少他不想在盛利跟前教訓盛夏,唉,論起護犢子沒人比盛利護得更厲害。
即便是他這個老父親都要被排在很後頭,盛利一貫是妻兒排在前頭,你可以說他這樣不好那樣不對,但你不能說他妻兒半句不好,不然他就能跟你翻臉!
可他這孫女的性子太直太烈,必須得好好掰過來,不然這日後他們舉家搬去了首都,在那四九城之內,盛夏這種寧折不彎的性格和直來直去的脾氣是會吃虧的。
老蘇家的家業不算小,蘇老爺子對盛利又多了一份虧欠,等他百年之後必定會給他這一房留下一些東西,或者是人脈或是財物。
就算盛利和盛夏不樂意要他給的東西,但他們到底是他的兒子和孫女,光是這一個身份就足以讓他們被人追捧。
蘇老爺子兀自給盛利這一房想着出路,他看着身體康健,實則身上有各種暗傷,萬一哪天這些傷勢爆發出來,那他離死不遠了。
他沒少聽說跟他一起的老將癱瘓在牀,家中的人反倒是照顧得更加精細,就是怕家中最大的這棵樹倒下去,他們小的又沒長到成材,生怕老的走了,這個家的地位一落千丈。
有蘇強軍在,蘇老爺子倒是沒那麼擔心,他這大兒子已然成爲一株成材的大樹,有他在,老蘇家不會沒落,但盛利不一樣啊。
盛利從小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他壓根就沒有那種意識。
蘇老爺子越過他打算培養盛夏,畢竟盛愛國不在跟前,他在軍中有建樹,將來也能給盛利和盛夏當依靠。
盛利看蘇老爺子想得那麼投入,沒說什麼,生怕打擾到他。
等了好一陣不見老爺子回過神來,他被自己胡思亂想的可能嚇了一跳——老爺子莫不是跟他廣田叔那樣,犯糊塗了吧?
“爹,您在想啥呢?叫了您幾次了。”
蘇老爺子擡眸對上了盛利着急的臉,他驀地一笑,跟盛利說了幾句話安他的心,隨後招了招手讓盛夏過來:“夏丫頭,你跟我出去走走。”
“好的,爺爺。”
此時的盛夏並不知道她被蘇老爺子盯上了,準備要培養她。
爺孫倆這一走就是一個多鍾,盛利等了又等,坐立難安。
李香香暗暗在心裡笑他,嘴上卻說:“你出門去給小寶小貝他們買些零嘴回來。”
盛利如蒙大赦,他攥着錢就出門去了,一出家門就四處尋找那對爺孫。
盛夏和蘇老爺子走了很久的路,說了很多話,爺孫倆偶有爭辯,但氣氛很好。
盛利尋摸了很久,發現了那對爺孫的身影,他躲在一旁看了會兒,確定他們沒有吵架,悄悄地離開了。
“小寶,你姥爺回來了。”
李香香和劉根媳婦領着兩個孩子在家門口玩,遠遠地瞧見盛利的身影,她笑着拍了拍小寶的小屁股。
小寶炮仗似的衝過去,邊跑邊喊:“姥爺姥爺!姥姥說你給我們買了好吃的!”
小傢伙特別愛吃也能吃,尤其是那些零嘴,每每吃得肚兒圓,要盛夏生氣才肯停下來。
盛夏嚴令禁止不許小寶吃外頭那些零嘴,他都好長時間沒吃到好吃的零嘴了,聽李香香說他姥爺給他買零嘴,高興壞了。
盛利空着手回來的,他只顧着找人了,哪裡記得給兩個小傢伙帶零嘴呢?
他毫不避諱地說自己忘了,看小寶扁着嘴要哭,他就說了:“小寶,姥爺這就帶你去買包子。”
小寶扁着嘴說道:“姥爺,我不想吃包子。”
盛利笑着說:“那你想吃啥?你想吃啥給你買啥。”買多少量,那就不是你這小傢伙能指定的了。
小寶當即破涕而笑,拍着小手歡呼,還不忘送給他姥爺一枚溼噠噠的吻:“姥爺,你對我最好了。比我媽對我還好。”
劉根媳婦笑他:“喲喲喲,小寶啊,你這話讓你媽聽到可不得了啊。你這小屁股要開花的曉不曉得?”
別看盛夏說話溫聲細語的,等你見到她管教兒子,你保準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管得特別嚴厲。
小寶的臉色變了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貝和盛夏,小貝是他妹妹,一哭他就慌。
盛夏是他親媽,管他很嚴,說了他不能做的就堅決不能做,違揹她的意思就要捱打。
捱打捱罵倒也還好,他皮糙肉厚的,再加上不記仇,你罵再多次,他轉過頭就忘了。
小寶最怕的就是他媽不搭理他,說不理就不理,哭鬧是沒用的,惹急了他媽連房間門都不讓進的。
小寶扭過頭去,只給劉根媳婦一個後腦勺,嘴裡一個勁地讓盛利帶着他去買零嘴。
盛利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你想不想知道你祖祖和你媽上哪去了?”
“不想。”小寶不想知道,他只想趁着他媽不在家,吃點零嘴過過嘴癮。
盛利笑眯眯地看着外孫,心道:他一大人,還糊弄不了這小崽子麼?
沒過多久,盛利抱着小寶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蘇老爺子和盛夏不遠的地方,暗戳戳地觀察着那一老一小。
他早看出來了,他老爹想訓他閨女,閨女是他的掌上明珠,他是捨不得讓蘇老爺子這麼訓她。在他眼中,他閨女足夠好了。
蘇老爺子的五官多敏銳啊?打從盛利一出現,他就察覺到了有人盯着他們看,悄咪咪地轉頭看發現是盛利,他一時頭疼不已。
“夏丫頭,你說你爹爲啥就這麼不放心我?”
盛夏疑惑不解地看着老爺子,直到她回頭看到抱着她兒子的親爹,不由得笑了:“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爺爺,您不就是這樣麼?”
這父子倆的性子一模一樣,蘇老爺子正爲兒子一家的將來做安排,盛利沒老人家想得那麼多,他只管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守護他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