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建軍跟秦奮寒暄了幾句,進了院子正好看到他岳母李香香坐在廚房門口擇菜,他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李香香蹭一下站起來,隨後她膝蓋上的菜簍子掉下來,激動不已:“建軍!建軍,你回來啦!你這孩子累壞了吧?先去屋裡歇會兒,我這就做飯啊。”
“媽,這是我帶回來的東西,您看看放哪裡好。我先進去看夏夏了。”賀建軍掏出他帶回來的土特產,隨後進屋去看盛夏。
李香香接過東西,提醒道:“誒,夏夏在屋裡躺着呢,你記得小心點別把她吵醒了。”
賀建軍點頭應了,拎着他特地給盛夏買的東西進了屋,門窗緊閉着,又是傍晚時分,小屋裡的光線很暗。
從明亮的地方驟然進入到陰暗的地方,賀建軍的眼睛需要點時間來適應,他動作很輕地將行李放在地上,輕手輕腳地朝牀邊走過去。
盛夏平緩沉穩的呼吸聲傳來,小屋裡有着她身上的清香味道,很熟悉也很安心。
賀建軍砰砰亂跳的心臟逐漸地安靜下來,等到眼睛適應了環境,他看到了盛夏高高隆起的肚子,他顫抖着手想摸一下,手擱在上頭良久都未曾往下落。
呼~
由於太過緊張,賀建軍忘記了調整呼吸,屏息凝氣,以致於他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
“唔……疼,好疼……”
盛夏的腿又開始抽筋了,她的肚子太大,睡覺的話維持一個姿勢睡得太久,導致她腳上的氣血流通不暢,經常抽搐。
賀建軍結結巴巴地問道:“媳婦,你,你哪疼?要不要我抱你上醫院去?”
盛夏的腿疼得厲害,抽筋真不是一般人能熬過來的,疼得她眼淚飈出來:“腿,你幫我揉揉腿,我的腿又抽筋了。”
“啊?哦哦哦,我,我這就幫你揉腿啊。”賀建軍聽清楚自家媳婦說的話,趕忙彎腰幫她揉腿,“是這裡嗎?疼不疼?要不要再減點力氣?”
好一陣子過後,盛夏的腿筋舒展開來,她總算沒那麼疼了,“建軍哥,你去開燈,讓我好好看看你。”
賀建軍聽話地去拉燈,他站在門口癡癡地看着明顯圓了一圈的媳婦,視線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突兀的肚子。
他不是沒見過孕婦,但是那些孕婦都不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她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種,並不能帶給他震撼。
此時此刻,賀建軍目光呆滯地凝望着盛夏的肚子,他腦子裡已然勾勒出漂亮閨女的雛形,保準是白白胖胖、瑩潤可愛的小姑娘,跟她媽媽一樣好看。
賀建軍在看盛夏,盛夏同樣在看他,她已然忘記多久沒見過她的男人,看他鬍子拉渣的,滿面風霜,但那雙眼睛全都是讓她心裡甜滋滋的柔情蜜意,她的眼淚就這麼掉下來了。
賀建軍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他循聲往上看,看到盛夏邊看着他邊掉眼淚,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讓他一顆鐵漢的心瞬間化作了繞指柔,心軟得一塌糊塗。
“媳婦,我回來了。”賀建軍一步一步地朝他最心愛的女人走過去,眼中的欣喜和愧疚並重,他虧欠了盛夏良多,想要補償她卻又無能爲力。
至少,以目前不甚明朗的局勢,賀建軍再想抽時間來陪伴妻兒,他也抽不出時間來。
國家需要他們這些鐵血軍人保家衛國,他們的妻兒需要他們的陪伴,自古家國不能兩全。
賀建軍要當一名合格的軍人,勢必犧牲陪伴妻兒的時間。
盛夏飛快地抹去了眼淚,她笑着說道:“建軍哥,你過來看看我們的孩子。她很不乖,經常會踹我的肚子,你過來教訓她兩句,讓她乖點。”
其實,盛夏做好了她生孩子時賀建軍趕不回來的心理準備,畢竟她知道邊境的局勢不明朗,作爲守邊的軍人,賀建軍自然是要國家大局爲重的。
賀建軍走過來,雙手撐在牀板上,用耳朵貼在媳婦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媳婦,我咋聽不到我們閨女的動靜?”
盛夏笑了:“你叫叫她,她聽到了就會動了。”
賀建軍一板一眼地對着盛夏的肚子這麼說道:“閨女?閨女,我是你爸。對不起啊,爸爸很忙,沒能回來陪伴你和你媽媽。”
看他那麼認真地跟肚子裡的孩子交流,盛夏的鼻子酸酸的,她心底深處的遺憾被填滿了。
瞧,她選擇了一個多麼好的男人啊。
“唉喲!”
“怎麼了怎麼了?”賀建軍急得不行,他盯着盛夏的肚子看,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盛夏緩過勁兒,拉着賀建軍佈滿老繭子的手落在她的肚子上:“你閨女跟你打招呼呢,你摸摸她,這是她的小手。”
“咦?這裡有一塊凸出的。”賀建軍滿眼新奇地說道,他嘗試着又叫了一聲:“閨女,閨女?我是你爸爸,你聽到了就動一動,不能太用力,你媽媽會疼的。”
盛夏噗嗤笑出來了,她眉眼間盡是母性的溫柔,看得賀建軍微微怔愣,隨後他驚呼道:“媳婦,咱們閨女真聽到我叫她了,你看她又在跟我打招呼啦!閨女,你真乖!乖乖的啊,別鬧騰你媽媽。”
盛夏笑得更歡了,她看着男人虛虛地放在她腹部上的手掌,知道他是怕不小心碰到她的肚子,笑着將他的手拽過來,放在肚子上頭。
“建軍哥,你多跟咱們閨女說說話。”
賀建軍渾身僵硬,他臉上的笑容都變得不自然了,動作仍舊是輕輕的,生怕他的手勁太大,不小心傷到盛夏。
這可是他親親媳婦,絕對不能傷到她,不然他會恨死自己的。
盛夏咧嘴笑得更開心了,她調侃道:“我和咱們閨女又不是紙糊的,建軍哥,你不用這麼擔心。我們倆很健康。”
賀建軍仍舊是有點怕怕的,在他這種大老粗眼中,媳婦和閨女都是非常脆弱的,需要他精心呵護,絕對不能有任何一丁點敷衍的心理。
“建軍哥,萬一我肚子裡的不是閨女咋辦吶?”盛夏嘴上一口一個閨女,實際上她的心裡也沒底。
賀建軍定定地看着她:“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閨女還是兒子,我都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