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愛國看了看左右,確定不會有閒雜人等將他同徐廣田的談話聽了去,他纔開口:“廣田爺,我心裡有個事想跟您說說。不然我就得憋死了。”
“嗯。”徐廣田表情冷淡地應了聲,默不作聲地往後移了一步。
臭小子一身臭汗,味兒真大。
“廣田爺,高考取消了!”
盛愛國沒注意到老爺子的嫌棄,他一張口就說出了個足以讓人驚掉下巴的消息。
果然,徐廣田大驚失色,他大聲地問道:“啥?你說高考取消了?那你豈不是沒法子上大學了?”
這臭小子雖然比不上小福星,但好歹是他老徐家的人。
小福星曾說過,這臭小子或許考一次不中,但是多考幾次就中了。
小福星的話,老天爺肯定聽進去了。
但是!咋就取消高考了呢?
這是咋回事兒啊?
徐廣田滿腦袋的疑問,揪着盛愛國問了個底朝天,得知是最高領導人下達的命令,老爺子沉默不語,即便他這個沒上過幾天學的老農民都知道知識的重要性,那位大人物咋能不知道呢?
想了想那位大人物的年紀,徐廣田眼神暗了暗,這兩年來,他老是記不住東西,丟三落四的,人老了這腦子就不好使了,不服老不行啊。
不過這種話,徐廣田是不會說出來的,在這年代說這種話是要犯衆怒的。
甭管老爺子心裡頭想的是啥,盛愛國關心的是盛夏在高考這件事上的詭異動作,她的所作所爲好似早已得知高考會取消一樣。
這話一說出口,徐廣田操起煙槍杆子就給了盛愛國一下:“是又咋樣?不是又咋樣?難不成你要學那些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把這事兒給捅出去?”
要是這臭小子敢這麼幹,看他不組織老徐家的人挨個過來,不削死他不罷休!
一聽這話,盛愛國差點啪嗒跪地上了,他哪會幹這種事?那可是他親妹子!
可以爲了她,連命都不要的親妹子!
他咋可能幹出這種事?
見盛愛國這臭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爲自己辯白,徐廣田沒好氣地瞪了他幾眼,見他還來勁了,氣得踹了他屁股一腳。
“行了!你這臭小子還敢往我跟前演戲,活膩歪了吧?你說吧,到底咋想的?”
盛愛國抹掉了不存在的眼淚,挺直了腰桿子說道:“廣田爺,我想求您個事兒,希望您能幫我說說話,讓我去參軍吧。”
徐廣田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他的煙槍杆子狠狠地抽了盛愛國幾下,每一下都使了勁。
“敢情你小子繞了大半天的彎,就爲了說這事兒!臭小子,你皮癢了是吧?敢糊弄你廣田爺了!”
盛愛國抱頭鼠竄,他承認自己這麼做,的確是有利用老爺子的嫌疑,但他不想再等下去,想快點參軍吶。
狠狠揍了這糟心玩意兒一頓,徐廣田喘着氣給了盛愛國一句準話:“這事兒我不能隨隨便便答應,我得先問過夏夏,看她怎麼說。”
盛愛國頓時就蔫了:“廣田爺,您就不能幫幫我嗎?”
“不能!”徐廣田操起煙槍杆子又要抽他,“你別以爲我不曉得你跟夏夏做了約定,不念完高中,你哪兒都別想去!”
一聽到這話,盛愛國慌了,“廣田爺,你咋知道的?”
徐廣田敲了他一記,沒好氣地罵道:“我咋知道?你以爲我是個老頭子,不會寫信,難道不會找你鐵柱叔他們給我寫嗎?”
“好吧。”盛愛國跟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耷拉着腦袋,他真的不想再念書了。
因爲盛夏在信中表明瞭她的態度——盛愛國無論如何都要讀完高中!
而這,是他們兄妹之前的約定。
徐廣田見他這幅德行,差點沒忍住抽他,真是個欠揍的小混賬!
老爺子氣鼓鼓地訓斥道:“咋地?你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擺給誰看呢?我告訴你,不準去鬧夏夏!她一個人在外頭要做那麼多事情,夠心煩夠累了。你個小混賬再去鬧騰夏夏,看我不找來你爸和你鐵柱叔他們,挨個揍你一頓!”
盛愛國聽到這些話,當即舉手投降:“廣田爺,您是我親爺爺,您別說出去成不成?我保證乖乖地念完高中,不會去鬧騰夏夏。“
他只差賭咒發誓了。
徐廣田沒好氣地哼了哼,說話的語氣到底是緩和了:“我們這都是爲了你好,聽你妹妹的準沒錯。”
小福星說的話,準沒錯。
盛愛國聽了這話,腦補了下不聽妹妹的話,偷偷跑去參軍可能會發生的可怕事情,嚇得他後背一陣發涼。
徐廣田見盛愛國嚇得瑟瑟發抖,以爲他剛剛說話太嚴厲,把這臭小子給嚇壞了。
他趕忙說道:“愛國,夏夏是你親妹子,最是關心你了。你別辜負她對你的關心和照顧。”
嘴脣打着顫,盛愛國抹了下額頭,手心裡一片濡溼:“廣,廣田爺,你說要是我不聽夏夏的,會咋樣?”
徐廣田幽幽地說了句,“最壞也不過是你半道上就沒蹤影了。”
好傢伙,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盛愛國嚇得快哭了,他後怕啊。
好不容易把礙眼的臭小子給趕回學校,徐廣田掏出他的煙槍杆子,皺着眉頭吸了一下,靠近的人會看到這煙槍裡頭啥也沒有。
盛愛國徹底收了心,他老老實實地回學校上學,因着高考取消,他不再像從前那樣來回地看那些個輔導書,而是想辦法去找來了“雜書”。
沒過多久,暑假來了。
盛夏和上一次一樣,照舊是盛愛國過去接她,幫她拎行李回來。
回來的路上,盛夏跟她哥說道:“哥,縣裡是不是也搞了破,四,舊的活動?”
“是啊。”盛愛國給予了肯定的回答,數秒後回過神來,“妹妹,你咋突然問起這事兒?”
盛夏說得隱晦,“我們過幾天去縣裡,市裡收廢舊那看看,我想淘些舊書。”
盛愛國看了看四周,沒人,放心地問道:“妹妹,你是不是,想從那找寶貝?”
盛夏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地說道:“哥,你懂得挺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