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減梅花瘦,翠顰妝鏡羞,雨念雲思何日休?
休,休登江上樓。紅彎袖,淚痕都是愁。
訝金紅鸞紙,染香丹鳳詞,情繫人心秋藉絲。
思,擲梭雙淚時。迴文字,織成腸斷詩。
……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向琉璃這邊望了過來,琉璃心虛的退到了今昔背後,靠,幾千雙眼睛啊,她以前唯一上臺的機會也不過是班會的時候上臺講講笑話罷了
。
軒轅戰這話是什麼意思?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啊?
盧楊飛雪庸懶的半倚着身子,也不說話,沒有人看得見他面具下的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十年前,梵音魔主一戰之後,經過幾位德高望重的掌門商量討論,十二章機被分做了兩半,以防萬一。一半衆所周知放在了天機塔內,設下重重機關和保衛,也算牽引人的眼線,而另一半的藏處則無人知曉。其實……就在盧楊山莊之內一直拜由盧楊公子妥善保管。”
下面一片譁然,琉璃也吃驚的睜大眼睛望着盧楊飛雪。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當初議事長老中已有一人失蹤,懷疑是被羅玄所殺,可能藏圖地點已經泄露,所以那半張十二章機再留在盧楊山莊已不安全,需要由專人看守保護,以防羅玄再來盜取。在下之所以這次特意請盧楊公子到來,就是爲了請公子交還那半張十二章機。”
琉璃恍然大悟!原來竟是爲了這個打算麼?可是玄哥哥分明就沒有盜什麼十二章機,那就是說,圖還在軒轅戰的手上,而他現在,卻以這個名義,想要奪取另半張圖!他纔是盜圖的大壞蛋!他媽媽的軒轅戰!琉璃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奈何,的確從表面上看他的做法是找不出什麼可非議之處的。
琉璃望向公子,不知道他準備怎麼辦。爲什麼盧楊山莊會和天機圖扯上關係呢?
盧楊飛雪撫了撫長髮,往後輕輕撩了撩,衆人一片屏氣凝神,生怕一個不小心,便驚了這人間天上的美人。
“若是我說不給呢?”
軒轅戰眼中精光一閃:“在情在理盧楊公子拿着那半張圖都沒用,何苦非要與衆武林爲敵呢?還是羅玄早已經找到公子了,與公子串通一氣?又或者……公子也跟令父一樣,在修煉這十二章機上的武功?”
四周一片譁然,琉璃明顯感覺到了身旁嚴正寬驚訝又憤恨的目光。
“對,沒錯,當初在武林橫空出世的梵音魔主,盧楊梵音,正是飛雪公子的生身父親。因爲盧楊梵音造下的殺孽太多,當時爲了避免年未及冠的飛雪三兄妹遭到仇家的報復,所以一直隱瞞了此時,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可是盧楊飛雪的身體裡畢竟流着跟盧楊梵音一樣瘋狂的血脈。若是想習了上面的武功,爲父報仇的話,那將又是人間一大慘劇……公子,在下今日特地當着這麼多武林同仁的面好言相勸,還望你原封將天機圖乖乖歸還,交予萬水山莊看守。”
人羣裡早已經炸開了鍋,琉璃氣得咬牙切齒,她也不知道那個傳說中的梵音魔主竟然是公子的父親。怪不得公子從來都不曾開心,竟然身負如此重的血債。那個軒轅戰也太卑鄙無恥,先是當着衆人面說穿天機圖藏在盧楊山莊,引得衆人爭搶,公子就不得不交出圖來。而現在分明就是當着武林同仁的面將公子身世暴光,引起衆人的公憤還有追殺,把公子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看來,公子此回想要不交出圖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公子……”心裡焦急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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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到盧楊飛雪依舊冷冷的道:“那十二章機本就是我家家傳之物,爲何要交予你?你萬水山莊守護不力已經丟了一次圖,憑什麼讓我相信你們第二次?”
“當初就是因爲這圖本是你家家傳秘籍所以這才交予你秘密的妥善保管,只是今時不同於往日。如果再有差池被羅玄盜去,武林又將是一片血雨腥風。公子深明大義,希望此時此刻能夠爲大局着想。公子如此推脫搪塞,莫非是……圖已經被羅玄盜走了?”
衆人吼聲一片,亂成一鍋粥。
正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丐幫幫主蹦了出來,一臉的淫蕩相。
“俗話說:羅玄刀,天機圖,盧楊面具,神仙府。盧楊公子一向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根本就沒人知道你長什麼樣子,若是已經被羅玄找上,殺了本人,取而代之也不一定。所以,我們怎麼能夠確定你是不是真的盧楊公子,而不是羅玄假冒的呢!若然就讓羅玄這麼光天化日之下頂着公子的名矇混了過去,那也太丟了我們在場衆人的臉了。請公子,摘了面具!”
軒轅戰嘴角揚起不易察覺的笑,而各派掌門和臺下衆人也早就想找個機會見識一下這個美貌無雙的的盧楊公子的真面目,何樂不爲的在一旁等着看熱鬧。
臺下衆人頓時瘋了一般高聲喧譁叫囂起來:“摘了面具!摘了面具!”
琉璃慌亂的擋在盧楊飛雪前面,她再怎麼都沒想到公子會被逼到如此境地,不摘面具,不交天機圖,分明就是公然和整個武林爲敵。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卻聽見盧楊飛雪在面具後冷笑一聲:“你們就真的這麼想看?”說着慢慢舉起了手,瞬間整個幾千人會場鴉雀無聲。
眼見手就要碰到面具的那一刻,一個低緩又冰冷的聲音響起,衆人都覺得大腦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慢着……”
琉璃仰起頭來,看着仍然在空中漂浮着的久久不發一語,只顧着和身邊孌童**的一劍蓮。
“久聞盧楊公子美名,本府主一直未曾得見,今日特發神仙貼邀公子府上一聚,如若有任何人敢對公子不敬,即是對我神仙府不敬。到時候,可休怪本府主不客氣。”
正說着一張血紅色的帖子筆直的朝着琉璃飛來,今昔一把把琉璃拉了過去,接住了請貼。
“至於天機圖,我想公子不肯交出來也是因爲萬水山莊辦事太過不力而不信任,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那麼到時候請盧楊公子把圖交給在下保管,本府主非武林中人,而且相信這個世上也再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比神仙府更安全了。各位還有什麼異議麼?”
瞬間場內鴉雀無聲。
的確論起來世間唯一可以與神醫羅玄匹敵的,怕只有這神仙府主了。雖然他亦正亦邪,做事手段殘忍,但是的確一向很少插手江湖之事,而且只有半張圖的話,也對武林構不成什麼危害
。圖若是交給他來保管那是最合適不過了。
“在下沒有異議。”軒轅戰冷冷的說道,眼睛幽深不見底。
“我也沒有異議。”盧楊飛雪冷哼一聲。四周一片譁然,道是神仙府主又看上了盧楊飛雪,倒也覺得理所當然。只是沒想到一向天仙一樣倨傲的盧楊飛雪會接了神仙帖。
“公子!”琉璃大驚,公子怎麼可以接帖呢!雖然說是權宜之計,但是那一劍蓮如此深不可測,又心狠手辣,好色成性。如若是真是對公子要強的那怎麼辦!太胡鬧了!
何昔拍拍她的肩,示意她不要擔心,公子自有安排。
琉璃緊鎖着眉頭,怎麼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這個大會,分明其實就是衝着公子手中的天機圖來的。而那一劍蓮,也分明是爲了圖。搞什麼啊?就一張破圖嘛!把玄哥哥和公子都逼到這樣境地,看下次被她得到非一把火燒了。
大會開到這裡應該要結束了吧!只是玄哥哥,至始至終都沒出現啊!算是白來了。如今他真的成爲了武林公敵了,不過他既然武功已經恢復,怕是世上再沒有什麼能攔得住他了吧……
而自己,是不是永生永世,再也見不到他了呢?想到這裡心下一陣黯然。卻見軒轅戰又緩緩走上了前去。環顧四周一圈,冷冷的開口,藉着內力把聲音放大到每一個角落。
“好了,要解決的事情差不多都解決完了。羅玄,出來吧!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我們當着天下武林同道的面把它解決完……”
衆人面面相覷,全部赫然啞止。一劍蓮手中酒杯猛然一晃落出幾滴。連盧楊飛雪都微微直起了庸懶的身子。周圍全部亂成一團。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
琉璃用力穩住搖晃的身子,玄哥哥?玄哥哥他來了?在哪?他在哪裡?心緒大亂起來,心口開始一陣又一陣的抽痛。
“琉璃,你沒事吧?”何昔見她面色不對,連忙扶住她,“累了嗎?要不要到後面去休息一下。”琉璃用力的握住何昔的手,只覺得四肢痠軟無力:“沒事,沒事,我沒事……”
軒轅戰的聲音更大了。
“怎麼了羅玄?膽小了嗎?不敢出來了嗎?你不是兩個月前傳信讓我召開這個武林大會,要請所有武林知名人士到場,弄得全天下沸沸揚揚,說屆時會準時到場。不就是爲了有這麼一個機會和我當面對質,妄圖想要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麼?我軒轅戰就給你這個機會!怎麼了?看到罪證確着,無可抵賴就當縮頭烏龜躲起來了嗎?哈哈!出來啊?般若花還在萬水山莊等着你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竟是幾多蒼涼又幾多嘲諷幾多悲哀,聽得在場衆人都不由得毛骨悚然,連忙四處張望着。
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所有人都擡起頭來,然後果真看着遠處一個白色身影慢慢飄飛而來。
那不是輕功,那分明就是神仙騰雲駕霧而來
。如果說一劍蓮的御空而行,是靠着他本身強大內力支撐還有各種藥力作用,而那人,分明就是本身就會飛的。白色的身影恍如幻夢,輕輕撲入衆人視野,衣袂飄飄不縷半分塵土。
臉上帶那麼一點點冰涼,一點點淡漠。微微顰着的眉,雲淡風清的憂傷,恍若高山遺仙,那絕世的風采,哪有半分凡人的姿態,的確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比得上。衆人都看得癡了去,一時間,竟沒有半點的聲音。
而這樣的男子赫然正是神醫羅玄,他就以那樣孤高又寂寞的姿態,停在了半空中,然後,目光一一掃過衆人。
衆生膜拜。
沒有人,會不在那樣一雙眼眸之下心悅誠服,沒有人,會不在那樣一雙眼眸之中心生愛戴,也沒有人,會在那樣一雙眼眸之下產生任何一絲雜念。
今昔在那樣的目光下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他!是他!竟然是他!上次遇見的那個男人!原來!原來他竟然就是神醫羅玄!怪不得,怪不得!琉璃,對了,琉璃呢?
今昔慌忙的低下頭去回過身去到處找,琉璃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琉璃呢?”
何昔從沒見過今昔那種表情:“啊?她……不舒服,到後面去休息了。”
今昔連忙跟了上去。
盧楊飛雪此刻大腦已是一片真空,對周遭一切置若罔聞,一動不動的盯着眼前這個人,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還真是越來越飄然若仙了呢!呵呵,呵呵呵……
軒轅戰血紅着眼睛怒視着他,宋青宮一手攬住身邊美婦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而一劍蓮忘了杯中美酒,忘了身邊美童,只是滯愣的盯着他。因爲激動而僵硬着表情,右手微微顫抖。
整個會場完全的亂成了一鍋粥。
“羅玄!你總算來了!對於這些,你有什麼話好說的!”軒轅戰冷笑道。
羅玄彷彿沒聽到他話一樣,仍然微微的環顧着四周。
“出來!”只輕輕那麼一聲低喝,已讓在場之人全都如浴梵音,傳到每一個角落裡,輕輕擊打着每一個人的心膜,似乎引起了共振,似溫柔的呼喚又似嚴肅的呵斥,又帶着點細言軟語的誘惑。
“出來聽見沒有!”羅玄再次冷冷的喝。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所謂。怎麼回事?叫誰出去?
“我知道你在,出來!”羅玄一遍一遍的呼喚着,一遍一遍環視着會場,聲音越來越大,也慢慢從冰冷走向了怒氣。
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在哪,在哪,哪一個是她,他尋不見她!在哪啊!
“出來聽見沒有
!”心情逐漸開始焦躁起來,還是,還是不肯出來見他嗎?還是說她根本不在,不會的,她肯定會來的,她一定來了!爲什麼不出來見自己!還要躲着自己嗎?她,還不肯原諒自己?她是否還恨着自己?
滾出去,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雪和血交織在一起,內心一陣陣的疼痛着。是自己說,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見的啊!
“出來!聽見沒有,琉璃……是我錯了,是玄哥哥錯了,請你出來,出來見我……”聲音裡帶幾多顫抖,幾多苦痛。
快要,撐不下去了啊!
衆人目瞪口呆的就這麼看着,那個宛若天人的男子,慢慢從半空中降了下來,站在巨大場地的正中間。然後步態有些踉蹌的環顧四周一圈。彷彿一朵迅速凋零的花,生命力被逐漸抽離殆盡。
究竟,是傷你到何種程度,你始終不肯出來見我呢?
帶那麼一點悲傷和絕望的以天人之姿遙望着四面八方圍繞在着他的那麼多人。不重要,都不重要,對他重要的,從來都只有唯一的其中一個,可是,她就這麼隱匿在人羣之中,他尋不見她!他怎麼都尋不見她!
“琉璃……”如此撕心裂肺的呼喊,伴隨着強大內力的爆破,所有的人幾乎心肺都快要被從肚子裡摳出來一樣。耳鳴震震,緊緊的被壓迫着喘不過氣來。
一劍蓮往下俯視尋找着,是誰,誰竟然可以讓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他一遍一遍的呼喚一遍遍的尋着?
而盧楊飛雪早已臉色大變,環顧四周,琉璃和今昔都不見了。他在找誰?他這樣瘋狂的跑到會場上呼喚尋找的人竟然是琉璃麼?心下一陣冷汗,強忍着顫抖,細細在下面人羣中搜尋着今昔和無暇模樣的琉璃。暗自祈禱千萬不要被他尋到纔好。
而何昔和飛花也是面面相覷,冷汗直冒。
此時的琉璃早已經癱軟在地,淚如泉涌,她本來是怕東面臺子太高,容易被看到,心底發虛,所以躲到下面的人羣裡,心裡暗自祈禱着只要能多看他幾眼然後知他安然無事便好,卻怎麼都沒料到,怎麼都沒料到!他竟然衆目睽睽之下以這樣的方式來尋她!
何必呢?
這是何必呢?
聽到他的陣陣呼喊聲,琉璃心如刀絞。周圍都是炸開了鍋的人羣,她蹲在最深最深的人羣裡蹲下聲子,緊咬下脣,低聲哭泣。
他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尋自己麼?如此張揚又誇張完全不像他的作風的方式?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提前兩個月就已經布好了這個局麼?這個武林大會,竟然是他爲了尋她而故意弄出來的?故意以身犯險,就是要引自己來。他就那麼篤定自己對他的愛,就那麼篤定自己一定會爲了他而來!哈哈哈哈!多可笑啊!而自己,的確是不管無論如何都一定會來,心心念唸的掛念着他,哪怕只要有一絲可以見他的機會
。
多聰明啊!多聰明的神醫羅玄啊!連他,他竟然也學會了利用自己對他的感情了嗎?利用這種方式逼自己出來見他!哈哈哈哈!而自己這個卑微又愚蠢的女人,永遠都只會圍着他轉的女人,就這麼乖乖的上當了!一見到他,幾乎連呼吸都快要不能了,爲了他的安危,恨不得撲上去命也不要了!哈哈哈哈!羅玄啊羅玄!我到底在你眼中!算是個什麼東西啊?
明明當初!就是你說不要再見了的啊!
怎麼了?後悔了嗎?餘心有愧了?哈哈哈哈,我是招之既來揮之則去的嗎?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你錯了,就以爲我會原諒你麼?
說對你從來沒有半點怨恨,那絕對是騙自己的傻話!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你說你錯了,你又知道你錯在哪?是和我的一夜**,還是那一耳光?羅玄啊羅玄!你知道嗎?如果我如你所言永遠不再出現在你面前,能夠換你對我的絲絲思念還有日夜愧疚的話!那麼我們就,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見了!
大錯已經築成,如今這一切,早已經無法挽回了啊!
淚水就這麼流淌着,琉璃,從在江邊跳下的那刻起,就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琉璃了!
……
羅玄覺得天地萬物都靜默下來了,她始終,還是不肯出來見他麼?
……
……
……
任憑着軒轅戰對着他面紅耳赤,氣急敗壞的說着什麼,他聽不到,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琉璃,
琉璃……
你在哪?
玄哥哥知道錯了,你不要離開玄哥哥好嗎?
琉璃,
琉璃……
你在哪?
你不要玄哥哥了嗎?
……
……
軒轅戰心中苦笑不以,若花啊若花,你看這當初鐵石心腸的人啊,竟然就如此爲了身邊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一個小孩子失了魂魄了。你這樣爲他,值得嗎?值得嗎?
會場最外圍突然出現了一百零八個勁裝的黑衣人,將會場團團圍了起來。
“羅玄,今日佈下天羅地網,就是爲了將你擒獲
。我知道在座的可能沒有一個人拿得下你,所以特向當今皇上,借來了他的貼身護衛108暗夜使。我就不信,加上在場的這麼多武林豪傑!你仍然逃得過!”
橫空飛來的一掌,羅玄怔怔的看着,也沒有絲毫的反抗,陰狠的冰火掌直劈面門,眼看就要身首異處,連一劍蓮,盧楊飛雪他們都倒抽一口冷氣!
琉璃嚇得淚都忘了流了:“玄哥哥!”
“找到了!”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半空中傳來一個聲音,藍色的身影飛旋而下,同時拇指般大小的一朵白色小雛菊已經飛一般的朝人羣裡射了去。
羅玄雙目瞬間光華四盛,堪比灼灼烈陽。身子一閃,已經從軒轅戰掌下消失不見。而以着和白色小花同樣的速度,向人羣裡掠去!
“不!怎麼會!怎麼可能!”琉璃不敢相信的連連後退,剎那之間,那白色雛菊已經直指自己藏身之處迎面飛來。再一擡眼,羅玄已在眼前。
翻飛的衣袍和秀髮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在她的眼前綻放開來,那熟悉卻清瘦的謫仙般的面容慢慢拉近,三千青絲滑過她的面頰,而分飛的花瓣被羅玄握在手裡,淡淡的花香隨風飄散。那漆黑的眸子,寫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離愁,憂思,憤怒,驚詫,不甘,還有那樣強烈的歡喜……
轉瞬之間,琉璃的身子已被他從人羣裡輕輕拉了出來抱在懷裡,而伸出來的如玉般的手,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撕去了自己面上的假面皮。露出,依舊平凡略帶稚氣的,而又滿是悲傷的臉來。
琉璃彷彿能看到羅玄激動的嘴脣都在微微顫抖,冰涼的手剛要撫上自己的面頰,而頃刻之間,又有誰一把把自己奪了過去。
今昔?
今昔又一次趁着羅玄毫無防備,輕易的把琉璃從他懷中搶離,然後飛快的像後退去。心裡只有一個字:“逃!”
羅玄驚異的睜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突然一空,好不容易尋見的人,就如此輕易的又消失不見,定睛一看,那身手,竟然還是跟上次那同一個人!就又如此的,又想再一次把琉璃帶離開自己身邊嗎?
怎麼可能?怎麼敢?
心下上次壓制的怒氣也一併迸發,半空中一個仙人走,凌空一度,已經到了今昔眼前,輕易的便又把琉璃奪了回來。未多加思量,翻手一計驚雷掌隔空便打在了他的身上。
今昔飛出去老遠,倒在地上,血氣翻騰,頓時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骨骼盡斷,整個人怕都是廢了。
在場之人莫不大驚失色,何昔面無血色的連忙趕了過去給他療傷。
一劍蓮眉頭緊皺,他這輩子都沒想到過,羅玄竟然會對某人下如此重的手。那個女人是誰?就是他口中的琉璃?就是藍影回報回來所說的被盧楊飛雪收留的那個琉璃?
琉璃整個人都被嚇傻了,所有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她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回事
。待羅玄停在半空一把把她緊緊抱住的時候,她依然沒有回過神來。羅玄的擁抱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彷彿要將她揉入身體裡一樣,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在場的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望着他倆。盧楊飛雪緊握成拳,美麗的指甲深深將血肉劃破。
感受到羅玄溫熱的鼻息,琉璃幾乎已經全身發軟。不能,不能再這樣,不能再這樣沉醉在這個懷抱裡!琉璃你要清醒!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一轉眼!他依舊會翻臉無情!他只是因爲愧疚!他從來都只會逃避!琉璃!千萬不可以再相信,千萬不能再相信!
可是,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任他擁着,淚水汩汩的流着。好,就當她做夢也好,給她片刻,給她片刻就夠了!那個人,那個人是她始終牽掛和深愛的玄哥哥啊!
什麼都不管了,也不管是在多麼大庭廣衆之下,被多少人看着,也不管以後會變成什麼樣,萬物都停止了,時間彷彿都凝結成了空氣中的塵埃。
軒轅戰最先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就向羅玄攻去,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有臉在這談情說愛!
羅玄就這麼在空中擁着琉璃飄舞翻飛着,而眼神從沒離開過她一刻。琉璃淚眼婆娑的望着他,心都要融化了。軒轅戰用盡全力,卻竟然連他衣角都夠不着。
臺上衆掌門輕聲細嘆,如今的羅玄武功更是超凡入聖,衆人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而唯一可能和他有得一戰的一劍蓮,又是根本不可能插手這件事的。
羅玄擁着琉璃落在臺上,一手撫摩着她的發,努力的想要擠出溫柔的笑意。
“怎麼樣,可還好?沒受驚吧?”
“……”琉璃望着他泫然欲泣,卻已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對不起,對不起,玄哥哥四處找你都找不到,這麼久以來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放心!以後玄哥哥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絕對不會!”一隻手顫抖的撫摩她曾經被打的左臉,心裡涌起的難以言喻的害怕再次失去她的劇烈恐慌。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關於那一夜的事他隻字未提?
“可是……”
“不要想那個了,琉璃乖,以後和玄哥哥,我們再也不分開了,我們回哀牢山,我們一起回哀牢山,其他的事,都不用管!”
心慢慢涼了下來,原來,不過如此,他還是隻是想要自欺欺人,當作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慢慢擡起頭來,遠處靜靜站着的,是一襲藍衣,手裡抱着娃娃的北冥天,溫暖而熟悉的向她微笑着。
琉璃大腦一陣發麻,努力深吸一口氣。
原來如此
。
原來,如此……
羅玄早就料到自己不肯出來見他了嗎?
竟然施下苦肉計,讓易容沒有易聲的自己,甚至是,就算帶了琉璃哨,激動驚叫之下,也會忘記運內力而發出原來聲音的自己,用北冥天敏銳無比的耳朵,僅靠着聲音就從幾千人的人堆裡給揪了出來。哈哈哈哈,這招真是絕妙啊!她從來都不知道,她的玄哥哥竟然有如此的聰明!而自己,就是那麼傻了,所有對他的愛,都可以轉化成他利用的工具。
感覺到羅玄不動聲色的在替自己把脈,琉璃用力甩開手去。
“不用看了,我沒有懷孕!”
羅玄一陣驚愕的愣在那裡,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琉璃,你誤會了,我沒有……”
“夠了,我知道!”
羅玄看着琉璃冷冷看着他的眼神心底一陣顫慄,爲什麼,爲什麼他會覺得琉璃離他這麼遙遠呢?爲什麼,爲什麼她見到他不是笑着撲到他的懷裡?
她知不知道他爲了找她幾乎已經到絕望的地步,好不容易纔想着這麼一個方法才尋着她!她知不知道,他心心念念都是她有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是不是挑食不吃飯,有沒有挨餓受凍,身邊有沒有人照顧。她知不知道,上次的錯身而過幾乎讓他甘腸寸斷,若是這次再尋不見她,他幾乎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活下去。她知不知道……
“琉璃!”
不知何時,場地中又多站着一個人,一襲白衣,姿態若仙,只是面上戴了白玉面具。
“公子……”琉璃轉身看到他,淚水瀟瀟而下,悲傷的笑着,然後朝他迎面撲了過去。
羅玄伸出手去,衣帶卻輕柔的從指間滑過,抓了一個空,手心裡溼溼的涼涼的,是剛剛琉璃臉上滑落的淚。
又是怎樣一個輪迴和錯落?
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琉璃被身前的男子擁在了懷裡……
盧楊飛雪靜靜站着那兒,幽幽開口,別有深意又滿是笑意的淡淡問道:“羅叔叔,好久不見!”
羅玄靜靜的站在那裡和他對視着,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洶涌澎湃。整個天地之間彷彿唯有他們二人如神似仙白衣飄飄的身影。
山雨欲來。
一劍蓮面無表情,赤紅的眼眸陰森恐怖,冷冷的注視着下面發生的一切,輕輕一握,捏碎了酒杯,鮮血汩汩而出。
“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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