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集:易子而食!

“娃兒他爹,娃兒他爹..........”

眼睜睜的看着懷中的嶽妮兒被抱走,嶽楊氏忍不住的哭泣出聲,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中還能哭出淚水來吧。

“別哭了,這都是命啊!”

嶽大川開口,許是一天沒有喝水,嗓子有些沙啞,“她能夠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是我們做父母的沒用,是這賊老天不讓人活啊!”說話間,他抱着嶽妮兒就要往外走。

“娃兒他爹,你不能去,不能去啊!”

嶽楊氏哭泣着哀求道:“你就把她葬了吧,就算是個女娃,可終歸是我們的娃兒,你不能這樣做啊!”

“我也不想這樣的。”

嶽大川嘆息道:“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我們這一家子就都活不成了,娃兒他娘,別怨我。”

話說到這兒,已無話可說,他抱着嶽妮兒徑直走出了他們棲身的破廟,嶽楊氏哭泣着,終究沒有再阻止,因爲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妮兒,別怨娘,娘也是沒辦法了.........”

好半響,嶽楊氏才終於停下了哭泣,她擡起頭,看着嶽山和嶽峰,坐過來,將嶽山和嶽峰兩兄弟摟在懷裡,好似有着難以言說的害怕,身體不住的顫抖着。

嶽山滿臉的疑惑,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幾次張了張嘴,想要出聲,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嗡.........”

與此同時,嶽峰腦海中驚現一段凌亂的記憶,雖然不多,但卻讓他知道,這一幕,原身也曾看見過,只是,那時原身還小,更本不明白父親嶽大川抱着小妹嶽妮兒幹什麼去了,可是嶽峰知道!

是的,他知道!

穿越過不少世界,嶽峰見過無數腥風血雨,也不是沒有見過吃人,龍門客棧,金鑲玉就是專業賣人肉的,可她賣的是陌生人的肉,但..........現在嶽大川要去賣的,卻是自己親生女兒的肉!

易子而食!

或許,是因爲心中還殘留着最後一點人性,不忍心吃下自己的孩子,所以,纔將自己的孩子拿去與別人交換。

此刻,嶽大川抱出去的是嶽妮兒,等一下,他端回來的或許就是一鍋肉湯。

那鍋肉湯,原身是吃過的,只是,那時他還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在餓到極點之後,吃到了一頓美味的肉湯!

大塊的肉,大口的湯,鮮美到了極點,一下子就讓他整個人活過來了,然後,他跟着自己的父母,一路逃荒,逃到了京城,在那裡,他終於找到了活下去的機會,不過代價卻是賣身爲奴。

極度的飢餓,讓人的底線一再降低,可是,若吃了人肉,而且是由自己親人換來的人肉,就算是渡過了饑荒,也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或許,從他吃下那肉、喝下那湯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所以他才能夠放下所有作爲人的尊嚴,卑躬屈膝,成爲一名合格的奴僕。

又或者,他的心裡多多少少還留存着一絲底限,所以,在他死前的那一瞬,他付出了所有,牽動了因果:

“祈願上蒼,來世,我不要再人爲奴,受他人欺辱,我要有尊嚴的活着,金榜題名,出人頭地........”

這纔有嶽峰的降臨。

可嶽峰終究不是原身,他已經知曉了一切,所以他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但.........他可不想吃人肉!

所以,在這一刻,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離開這裡。

這具身體太小,太弱,弱小到他根本無法違抗父母的意志,如果他留下來,不管願不願意,他都會被父母逼着吃人肉!

如果他抵死不吃的話,那他就會被放棄,然後就如同小妹嶽妮兒一般,被嶽大川抱走,換一鍋肉湯回來。

無法違逆,不能反抗,他能夠做的,也只有離開。

“娘,爹帶着小妹去哪兒了?我想去門口等他們。”

心下既已做了決定,嶽峰當即擡起頭來,帶着幾分天真、稚嫩的話語,懵懵懂懂的向着嶽楊氏道。

“好吧。”

嶽楊氏稍作猶豫,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口中不忘囑託道:“娃兒,你可別走遠,就在門口,你爹一會兒就回來了,他給你們帶好吃的回來。”

“嗯。”

嶽峰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最後看了一眼嶽楊氏和大哥嶽山,雖然只做了十來天的親人,但他還是想要看清楚他們,因爲,這一別或許就是永別。

將他們的模樣,烙印在腦海中,然後嶽峰毅然決然的向着門外走去,走出了他們一家五口..........不,現在是一家四口的棲身之地,破舊的廟宇,不知荒廢了多久,年久失修,早已四面透風,有些本事的人都不會來這兒,所以他們纔敢躲在這裡,生起一團小小的篝火,苟延殘喘。

“對不起........”

站在廟門口,他最後向着廟裡看了一眼,然後他頭也不回的向着東邊走去,和岳家人要去的北方孑然不同。

往北,那裡是京城所在,到了那裡,有朝廷救濟,會有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但嶽峰不稀罕,他決定去東方,那裡有大海,傳說中,海上有仙山,仙山之上有仙人,對嶽峰來說,相比於京城,仙人的誘惑明顯更大一些。

他走的很緩慢,一步一步,經過精心的計算,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他的體力消耗。

行走間,他默默調整自己的呼吸,想要從周遭的空氣中汲取到一絲絲遊離的天地靈氣,哪怕只有一絲絲,也能極大限度的改善他的現狀。

此時此刻,他的心很平靜,既沒有半點的頹廢,也不見任何的憤慨。

在嶽妮兒已經死去的情況下,她的父母拿她的屍體去換食物也是無奈之舉,是人都想要活下去,更何況,他們還有兩個孩子。

作爲既得利益者,嶽峰認爲,不管是原身還是他,都沒有資格高高在上的去指責嶽大川夫婦。

只是,他終究不是原身,他不想吃人,也不想被吃,所以,離開是他最好的選擇。

而且,對於嶽大川夫婦來說,他的離開,雖是讓他們少了一個孩子,但同樣的,也減少了一個累贅,他們可以多吃一些,多恢復一些體力,便能夠走的更快,更遠,有更大的活命機會。

至於他自己..........嶽峰對自己的能爲還是有信心的,只要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可以渡過難關,找到一條活下去的路。

就這樣,一彎殘月下,嶽峰頂着淒冷的夜風不斷向前,他足足走了大半夜,纔在一個荒廢的村落裡停下了腳步。

一如他的家鄉,一如他沿途所經過的其他村子,這個村子也早已逃荒逃的沒人了,嶽峰在村子裡翻找了一番,從幾近枯竭的井裡獲得了小半桶水,水看起來很是渾濁,不過他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一口,兩口,三口,嶽峰面不改色的將小半桶渾濁的井水喝了下去,然後尋了一間還算完整的房屋,盤坐在地上,默默吐納,汲取天地靈氣。

雖然有一肚子的井水撐着,但腹中飢餓的感覺並沒有減輕多少,也就是嶽峰,他的心智夠高,心性更是堅若磐石,所以才能夠在這樣的狀態下,勉強集中精神,吐納呼吸將近兩個時辰,他一共汲取到了三絲天地靈氣。

不是很多,或者說,收效甚微,但對於嶽峰來說,卻已經足夠延續他的生命,至少暫時無礙,他走出房屋,外間天才剛剛泛起一絲魚白。

“該上路了。”

嶽峰去井邊,一番努力,纔打了小半桶水,用一個破舊的陶罐裝了,然後,他就抱着陶罐,一步一步,向着東方走去。

伴隨着他的腳步,東方天際,沉睡一宿的太陽終於再度爬上了天空,霎時間,朝霞萬道,遍照大地,爲萬物,爲衆生,撒下一點希望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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