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墓地,沒有人打掃,沒有人清理,更沒有一朵爲死者送上的鮮花。
雜草叢生——吸取着死者腐爛精華的雜草,磷火飛舞——從死者身上升起的磷火,這個地方是死之樂園,生者地獄。
沒有任何活着的人會想呆在這種地方吧——也許,除了那厭惡生命的死體蟲的母蟲。
“來到這就可以放輕鬆一點了,”拉邦說着,踏進了墓園:“死體蟲一般不會呆在蟲母身邊,學者推測,這是因爲...就算是自己的母親,它們也會厭惡蟲母身上的生命氣息。”
我一邊掃視着墓園,一邊疑惑的問:“不需要保護蟲母嗎?蟲母一死它們也就都完蛋了啊。”
“......不需要呢。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拉邦表情有些沉重的如此說道。他是說,蟲母一個,就可以保護自己了——也就是說,它的實力比千萬只死體蟲加在一起都強。
這可是需要提前說明的重要信息啊老頭子!
......啊啊,算了,不管是什麼樣的強大傢伙我也要把它幹掉。不管怎麼說,對付一個強大的存在比對付無數只不那麼強大的存在也省力多了。
“嗚...好可怕,會有幽靈出現嗎?”米婭有些擔心的拉住了我的衣角。
“喂喂,公主大人,幽靈又不是沒有見過,再說,還有別的事情需要擔心啊。”雖然這麼說,我也不由得往旁邊多看了幾眼——咳?!纔不是害怕!只不過如果幽靈那種麻煩的東西出現的話會擾亂我們的計劃所以必須要提前注意解決的啊!
啊啊,現在最重要的是,在這樣偌大陰暗的墓園中,蟲母究竟會藏到哪裡呢?我希望不是地下之類的,那可就麻煩了,我可不想一直挖墳墓到早上。
“我以前遇到過死體蟲,不過沒有見過蟲母...唯一對於蟲母的描寫便是一個發表後不久就自殺了的旅行學者。據說蟲母一般會——”
“半個身子埋在土裡?”我乾脆利落的打斷了拉邦。
“你怎麼會...啊。”不需多言,因爲拉邦也看到了我看到的東西。
在我們的前方,墓園的正中間,一隻可憎的巨大蟲子的腹部埋在土裡面,頭部和尾部露了出來,不過不管是帶着觸鬚的頭還是有着噁心分泌物的尾部,都不那麼賞心悅目。順帶一提,它的生殖孔似乎就在尾部,我拼盡全力不去看它的尾巴,以防自己吐出來。
嗯......一隻蟲子很噁心,不過所有細節都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巨大蟲子就不僅僅是噁心了,惡力已經化爲衝擊波了。它到底是什麼樣子?請容許我不去描述,你只要想象你見過的最醜惡的蟲子然後讓它各個部位都肥大上幾十倍,我估計就差不多了。
“嗚~啊啊......”米婭捂住自己的眼睛半跪着坐了下去,彷彿受到了精神污染。
可、可惡!這隻蟲子的確很噁心,但是身爲英雄的不管怎樣也必須挺身而出!想着,我拿出了漢特給的燃油瓶,準備一鼓作氣倒在蟲母的身上。
“停下...我們來談一談吧。”
呃?
蟲母的噁心口器剛纔動來着,不過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相信,剛纔我聽到的那個具有理性,寧靜悅耳的女聲是這隻大蟲子發出來的。
米婭和拉邦同我一樣吃驚。
“人類,在你做任何事情之前,請聽我說。”蟲母再次開口了,口器活動與聲音的重合同步讓我不得不放棄懷疑,這的確就是蟲母發出的聲音。
這讓我腦子裡一下就亂了起來,並且就在這股亂七八糟的狀況下也飛速的思考起來。
蟲母有智慧,很顯然,它還會說話,我懷疑它還能做更多。也就是說,這個村子的確有可能是依靠死體蟲們建立起來的——也有可能,天堂村最初的建立和它們沒關係,它們只是佔據了這裡,然後利用這裡吸引人來並且讓他們慢慢的死去。還有更多的秘密和原因,這是我的結論。
我的好奇心膨脹到讓我不得不猶豫起來。
“你們怎麼看?”我偷偷的問了問身邊的拉邦和米婭,蟲母居然就在那裡等着我們。
米婭帶着堅決的表情搖了搖頭,就像是在說:【幹掉這隻噁心的蟲子啦!好惡心!好~~~噁心!】
沒錯...雖然有智慧、會思考,不過它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噁心。
不過拉邦也和我一樣,他皺着眉頭說:“從來沒有人瞭解過死體蟲,他們不管是作爲生物還是自然現象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謎團。......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啊啊,我也十分好奇,米婭,就聽它說一說吧?”
“咦?!不、不要啦——”
“拜託啦米婭?”
“唔!嗚......”
米婭算是十分不情願的默許了,我接着看向了蟲母:“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吧?所以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爲什麼不殺死我們?或者至少做些什麼反應。”
“因爲,我希望能和你們談一談。讓你們明白我們的意願、我們的決心、我們的,善意。”
“...把一羣人聚集在一起,殘忍的寄生他們,讓他們慢慢死去——我看到了意願和決心,但是善意,”我頓了頓,用諷刺和帶着些許憤怒的聲音說:“喂,善意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到啊。”
蟲母的複眼居然一個接一個的迅速變了顏色,我感覺它似乎正在看我,那清澈、理性的違和聲音再次出現:“所以,請聽我仔細的說,也許你們不會理解,也許你們不會認同,但是最終你們還是會明白的。”
她...不!它,該死的,我居然不自覺的想用“她”來稱呼這隻大蟲子了!可能是得知它的確有智慧和更深的思考這一點擾亂了我。
它,蟲母到底想說什麼?我承認它引起了我的興趣,所以忍不住催促:“快點說。”
“我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蟲母說着,而“它”的下一句話,讓我們都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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