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後,我已步入晚年。 站在宮殿之巔,望着眼前的大好河山,金無帝國的版圖已經收縮至內不再似當初那般,一城到另一城需要一日以上的時間。 望着頭頂天穹,我仍在幻想着,哪日解脫之後,去尋找那個人的蹤影。 五十年間,萬元空光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各個帝國收縮勢力版圖,而那些空餘出來的地方,則交給了一直居住與深淵之害的遠古一族。 它們答應與人類交涉,同時願意用自己強大的力量,守護人類。 當簽訂契約的那一刻,人類與遠古巨獸的和諧,也從那時開始。 追風帝國之主玉荷曾來此處交涉過,並告訴了我一個消息,那便是人類能夠和單獨一隻遠古巨獸簽訂契約。 從此兩種形影不離,任何一方死掉,另一方,都將在不久之後死去。 這個事情的出現,更大程度了加大遠古一族跟人類的友好,散步在世界角落的四靈宗則合成一個大宗。 萬元宗。 宗內分爲四個支派,即爲當初的四靈宗,每十年更替一次掌門,掌門皆是由各宗宗主輪流替換。 除了合爲一個大宗,將地點定爲一處之外,其餘倒無變動。 五十年,人類變得越來越強,修煉成神的天才不在少數,同時不乏許多野心勃勃。 讓我疑惑的是,他們竟都沒想要篡奪我的王位,這五十年間,如果有一位強者來奪取位置,我會毫不猶豫的讓出。 可惜,沒有。 雙手揹負,站在這巔峰之處,寒風凌冽而過,哪怕是這一身皇袍,都無法抵禦寒風。 身體日漸削弱,兩鬢已有斑斑白髮,我估計,我的壽命不過十年了。 他們告訴我,我死後會帶着記憶踏入輪迴,重生後,有人來接應我,重歸皇位,但是,我並不想如此。 若是走進輪迴,總覺得,會丟失什麼,這一世,我還有事情未曾做完。 突然,肩上傳來重力,同時而來的,還有一股暖和的感覺,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誰來了。
摸了摸披上的容貌大衣,我說道:“五十年了,我沒有出去過,身爲帝王,卻從未見過自己國土的全貌。” 身後的妖媚聞言,摸了摸我臉上皺紋,道:“你老了,就別亂跑了。” 我緩緩回身,望着她美麗的臉,深情道:“你還是那麼美麗。” “放心,等你輪迴之後,會變成以前模樣的。” 妖媚微笑着,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過頭,一望無際的世界裡,有多少地方,自己從未去過。 “若是一次又一次的體驗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走進輪迴,那不如讓我,就此長眠。” 妖媚聽後,如我所料般嚴肅道:“你怎麼能說這種話!你要是不見了,靈兒該怎麼辦?” “靈兒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可她還沒有找到自己心愛之人,你也沒有抱到孫子,說什麼死!” “你想離我們而去嗎?” 我聞言,道:“我不想離開你們,可我也不想過這般傀儡的生活。” 說罷,不再多言,轉身走進樓梯,往回而去。 妖媚怔怔的站在原地,當這個男人路過她的時候,那眼中的色彩,淨是灰暗與滄桑…… 五十年,我看到了不少事情,從來沒有出去過,卻能從那每日堆成山的奏摺裡看到。 也能通過人們的輕聲細語聽到,我深深的瞭解了這個世界,也懂得了規則。 同時,我也明白,她們在囚禁我。 身爲帝王又如何,當我說傳位之時,卻並沒有帝王的權威,當我說微服出巡時,五十年間,沒一次得到過允許。 這一切的妥協,都是因爲不想讓妖媚傷心,她似乎在懼怕着什麼,懼怕我出去後,會知道什麼,或者看到什麼。 所以,她用盡各種方法,不讓我離開這個地方。 我不過只是想去尋找,內心深處所丟失的東西。 難道,此生此世,真的無法完成這最後的願望嗎?等到來世,仍有人來接我稱帝。 輪迴不止,此命不改,除非,我下定決心。 回到宮殿內時,往
外看去,只見一名身着紅色勁裝的少女正在門前練劍。 一招一式以與天地相連,天人合一。 美麗的臉蛋上,長長的睫毛好似蒲扇一般扇動着,血紅的眼瞳中淨是專注之色。 黑色長髮落在腰間,她,就是我的女兒,墨靈兒。 眨眼五十年,她已經長成了黃花大姑娘,嫋嫋婷婷,受無數人追隨。 因爲修煉的原因,跟她母親一樣,永保芳華。 我沒有去打擾她,笑了笑,估計笑得很難看吧,回到自己偌大的寢宮中,這一天仍然是如此過去。 眨眼間,又是七年過去。 七年後的我,已經彎腰駝背,臉上已經佈滿了皺紋,再也無法像往常一般,一站一整天。 有時候甚至會突然腿腳無力,摔倒在地。 終於要到盡頭了。 批閱完奏摺後,我問劍心:“我夫人她在做什麼。” 劍心聽到後,道:“今天夫人帶公主去萬元宗了,好像有宗門大比,公主硬拉着夫人去的。” 我聞言,沉思了下來,壽命已不多時,眼下,正有時機。 擡頭看去,外面白雪皚皚,大地披上了一層雪白的外衣,美麗動人。 當初學畫之時,最喜愛的,便是畫冰川大雪,對這種景物,有着莫名的歡喜。 顫抖着從龍位上站起,我命令道:“幫我把大袍拿來,普通的。” 劍心聞言,皺起了眉,問道:“你……” “我要出去。” 我說出了此生唯一的心願,江山我有了,家庭我也有了,這本對任何人而言,都應該永遠維持下去的美好家庭,我卻要出去看看。 彷彿小孩子吵着鬧着想要出去玩,卻被父母關在家中一般,想盡千方百計,最後扔不得成功。 無奈,只能犧牲一些事物。 劍心聽後,沉默了下來,沒有再第一時間回絕我。 望着眼前生命即將終結的他,劍心緊握了拳頭,沉重道:“我跟你一同。” 我笑了,發自真心的笑了,無論能否尋找到她,我終於是踏出了這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