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華愣住了,他不知道孟安然是怎麼看清楚了自己的本體,孟安然只是一個凡人,但是妖華還是說道:
“是……我是白狐。”
孟安然突然大笑了起來,她的笑聲那麼恐怖,彷彿是那些暮時的烏鴉在樹枝上啼叫,淒厲而哀絕。聽起來無比的痛苦。
孟安然的笑聲裡是帶着她最深處的心碎和絕望,原來她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原來孟安然對於風逆來說,就是這樣的一個角色。
孟安然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下來,眼淚如同是斷了線的鏈子一樣流了出來,一滴滴地滴落在在她的鎖骨上。
白狐,風逆。她孟安然又是做錯了什麼?要用自己的清白來成全風逆的恨意。孟安然自認爲沒有做錯什麼,她認爲自己把一顆真心都給了風逆。
可是她愛的那個男人不過是把她當成是一個工具而已,風逆對於孟安然,也許有愛,但是在風逆的心裡,爲何不利用一下這個單純的未婚妻呢?
孟安然的身體如同是放進了冰窟窿裡,她能聽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的破碎,一點點的成爲石頭,一點點的變得堅硬。
孟安然知道妖華總是能找到在自己,總是在自己的面前吞吞吐吐,總是在看到自己眼神的那一瞬間移開,她問到:
“妖華公子,是喜歡安然嗎?”
孟安然的聲音雖然是溫柔,但是語氣卻是冰冷至極,她又何嘗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孟安然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只是想要確認而已。
妖華聽到了孟安然的問題,剛纔被霖羽說出真實身份的他還沒有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慌亂,就又是要面對孟安然的這一個問題。
妖華還沒有張口,霖羽在一旁又說到:“孟姑娘,妖華當然是喜歡你的。
若不是喜歡你,怎麼會對你關心至此?若不是喜歡你,又怎麼會去那河城?”
霖羽的話裡是她的無奈,帶着一些女孩子吃醋時的嗔怪,但是因爲她的表情淡然,所以妖華也是聽不出來的。
孟安然低下了頭,她的嘴臉揚起了一個諷刺的微笑。風逆要了她的身子,又讓妖華把她帶回了自己的洞穴裡。
風逆好一個借花獻佛啊……孟安然擡起了自己的胳膊,她抱緊了自己,像是要讓自己溫暖起來一樣。
三個人之間均是良久的沉默,妖華因爲自己的心思被孟安然知曉而在惶恐,霖羽因爲戳穿了妖華的愛意而顯得有些窘迫,孟安然坐在那裡如同置於寒冰地獄。
突然,孟安然對着妖華說道:“妖華公子,你既然是妖,那你……可以幫我換掉身上的衣服。讓我看起來,不再是那麼的狼狽嗎?”
孟安然的聲音沙啞,縱使她是心如刀割,可是她也不準備在這裡一直待下去,這裡不是她的歸宿。
妖華連忙說道:“好……好……我可以。”妖華伸出了自己的手,靈力從他的手中緩緩地流出,從孟安然的腳邊開始包裹着她。
孟安然彷彿是天上的仙女,光照耀在她的臉上,看起來她的臉是玉石一樣的冰清玉潔,孟安然閉着眼。
當那些光芒消散之後,孟安然就是初次見到妖華的樣子,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黃色的衣服,什麼都沒有說。
妖華的眼睛看到了孟安然的樣子,他的臉紅了。妖華是按照自己心裡孟安然最深刻的樣子施靈力的,他也不知道和孟安然的第一眼,對他們來說這麼重要。
孟安然把自己身子上的毯子拿了下來,雖然孟安然身上的衣服已經是正常的樣子了,但是她面對妖華,還是有些害羞。
孟安然的眼睛掃過了霖羽,又掃過了妖華,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她走到了妖華的面前,突然朝着妖華跪下來了,說道:
“妖華公子,安然有一事相求。”
妖華被孟安然這樣的舉動着實嚇到了,他向後退了 一下,然後又連忙扶起了孟安然,說道:“孟姑娘……有什麼事,你儘管告訴我。”
妖華的手在觸碰到孟安然的胳膊時顫抖了一下,孟安然總是能在不經意間,就讓妖華的心裡亂了分寸。
孟安然站了起來,她看着妖華,聲音清冽地說道:“帶我去風府的婚禮,現在。”現在應該就是風逆婚禮舉行的時候。
孟安然要去那裡,她要看看一場沒有新娘的婚禮到底是要如何辦得成功,她要看看自己的爹孃是要如何給風逆難堪。
妖華聽到了孟安然的話,便是回答說道:“好……孟姑娘。那你……需要我們使用隱身咒嗎?”
妖華隱約覺得,這個風府的婚禮似乎和孟安然有關,可是他又不明白其中的關係。但只要是孟安然要求的,他又怎麼會拒絕?
孟安然想了想,最後她咬着自己的嘴脣,點着頭說道:“要……”她不想再一次變得那麼狼狽,她現在視風府如同是龍潭虎穴。
妖華看了看孟安然精緻的側臉,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是一副躊躇的樣子,最後還是抓住了孟安然的手,兩個人消失在了洞穴裡。
霖羽又一次被妖華扔下了,而這一次,他的 身邊,還多了一個他深愛着的孟安然。霖羽的眼神低垂着,流動着看不清的光彩。
孟安然只覺得自己上一秒還在洞穴裡,下一秒自己就已經在風中穿梭着了。妖華抓着孟安然的手沒有放開,他的眼睛看着河城。
妖華要帶着孟安然去河城,他自然就是要選擇最安全的靈術,不能像用狐尾捲起霖羽那樣對待孟安然。
妖華抓着孟安然的手很緊,好像他一鬆,孟安然就會離開了一樣。孟安然能感受到妖華的力量,那是和風逆不一樣的感覺。
孟安然猛的向前一站,他們已經是處在風府的外面了。今天的風府張燈結綵,連門匾上都是掛着紅色的綢緞。
還有各種不同的人在風府的大門口等着,他們在等待着風府的許可進入,他們的手裡拿着的都是對風逆大婚的賀禮。
孟安然看着這刺眼的紅色,這本來是應該爲她準備的。她本來是,已經準備好了,做風逆的夫人的。
可是就在一瞬間,一切都改變了。孟安然的眼神讓妖華看不懂。妖華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孟安然的頭上,隱身咒覆蓋了孟安然。
孟安然跟在了妖華的後面,他們走進了風府的大門,孟安然不知道,迎接她的,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驚喜。而這個驚喜,改變了孟安然的決定。
風逆站在二樓的房間裡,他的身上是鮮豔的紅色,就連發帶,也是變成了紅色,看起來十分的喜慶。
風逆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裡面是辛辣的白酒,但是風逆卻覺得味道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風逆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看着那些魚貫而出的客人,風逆在搜索着,他在搜索着天下道盟盟主和盟主夫人的身影。
等到終於看到了孟宇和孟夫人就座時,風逆走下了二樓,他徑直走着,然後站在了孟宇和孟夫人的面前。
風逆的微笑禮貌而不失疏離,就算是他在笑着和別人說話,也會讓人覺得有一些壓迫感。
但是現在無所謂了,他收起了自己的微笑,因爲他已經知道了孟宇夫妻的選擇。
如果孟宇夫妻來,那很明顯,他們已經同意了妖華的兩個要求,他們同意讓風逆控制一部分的天下道盟,他們同意不再見他們的女兒孟安然。
風逆幽幽地說道:“看來兩位,一定是做好了自己的選擇。風逆,倒是很有興趣知道,兩位到底選擇了什麼?”
孟宇在下面握住了準備拔刀的孟夫人,孟宇儘量面色平靜地說道:“你可以,可以保證安然的平安嗎?”
何止是孟夫人,就連孟宇自己,都是牙齒咬得咔嚓作響,聽起來格外地恐怖。風逆拿起了桌子上面的一壺酒,給孟宇倒滿了酒,風逆說道:
“岳父岳母大人,不用擔心安然的安全問題。既然是我們風府的城主夫人,那河城裡的士兵都會分外地在意,再說,我也是不捨得傷心安然呀。”
孟宇避開了風逆的眼神,他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的心裡,是對孟安然的擔憂和思念。
風逆說完了那句話,他便是離開了孟宇和孟夫人的桌子,還有很多人等着風逆去照顧,畢竟今天,是風逆的大喜之日。
孟安然看着在她身邊走過去的那些人,他們的手中皆是拿着禮物,這份禮物必須是極其厚重的,畢竟舉行婚禮的是天下道盟的千金和河城的城主風逆。
孟安然沒有聽到風逆說婚禮取消的消息,沒有了孟安然這個新娘子,風逆怎麼可能還將婚禮進行下去?
孟安然走到了婚禮的大廳裡,她在那麼多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爹孃,孟安然幾乎是要奔到了孟夫人的懷裡,對她哭訴着自己發生了什麼。
但是孟安然沒有,她站在那裡,手指上的指甲幾乎要嵌入了她自己的肉裡。孟安然忍住了自己想要去找父親母親的心思。
孟安然要當着這些人的面,看着自己的爹孃是怎麼拆穿風逆這張虛僞又噁心的面孔,她要當衆看着風逆身敗名裂。
終於是等到了風逆的登場,孟安然再次見到風逆,她的眼睛裡已經不是可以融化鋼鐵的柔情,而是沒有一絲感情的冷漠。
妖華在旁邊看着這樣的孟安然,總覺得孟安然的身上散發着一些不那麼愉悅的氣息,眼神也是有些恐怖的。
但是妖華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個資格問孟安然到底怎麼了?他只能是默默地跟在了孟安然的後面,守護着她。
孟安然因爲有妖華的隱身咒加身,所以不怕被別人看見,她慢慢地靠近了站在那裡的風逆。可是突然間,一個僕人跑了過來,在風逆的耳朵邊說些什麼。
風逆聽完了之後,立刻從這裡離開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慌張的樣子。孟安然轉過了頭,看到了坐在那裡的孟宇和孟夫人。
孟安然看到了自己的父親臉上隱忍卻帶着殺氣的表情,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父親一定會爲她做主。
孟安然剛想跟在風逆的後面,她就聽見了一個人說:“城主的大喜事就要開始了,大家都請入座,請大家盡情享用菜品,算是城主爲大家盡的一些心意。”
孟安然於是站在了那裡,等待着風逆的出場,等待着那個侮辱了自己卻又今天舉辦婚禮的風逆,孟安然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