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讓人覺得慵懶,蒼荷在柔和的陽光下,躺在木椅,她的身體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溫暖起來,氣氛十分朦朧柔和。
幾聲鳥叫,沒有其他的打擾,蒼荷在如此平靜的氛圍裡,幾乎就要睡着了。
突然,她反應過來,她根本不應該在這麼舒適的地方,她剛纔……還在天帝的天宮裡,這一切,難道都是幻想嗎?
蒼荷又仔細地看了看周圍,想找到一些讓她知道這是哪裡的地方。
這把木椅有些年頭了,上面還有翼虎獸牙齒咬的牙印,蒼荷摸着那些牙印,感受着這把椅子存在的時間和年份……至少有五年了啊……蒼荷在心裡默默地想。
在院子的一旁,有一塊小的菜地,菜地上是綠油油的青菜和一些其他的蔬菜,
她拿起蒼溟放在她身上的毯子,毯子有些舊了,蒼荷拿起那張毯子,她聞了聞,上面有蒼溟身上今人安心的味道。
蒼荷的眼睛看到了放在院裡桌子上的一件物品,那是……是浮雲扇,有些發黃的浮雲扇。
蒼荷看着她周圍的一切,這裡的一點一滴好像都顯示着這裡,是她和蒼溟逃下人間後,所居住的地方,而且,他們居住了有幾個年頭了。
蒼溟從房子裡走出來,走到了木椅的面前,看到了左張右看的蒼荷,蒼溟敲敲蒼荷的腦袋說:“荷兒,在亂看什麼?”
蒼荷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蒼溟……,你的菜做好了呢?”
蒼荷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自然地就問出來這句話,如果這是真的,如果這是她和蒼溟一起生活的地方,那她想進那個木屋看看。
“當然好了,荷兒,小心點。我抱你進去。”蒼溟把毯子裹在了蒼荷的身上,將蒼荷抱了起來,
蒼荷在蒼溟的懷抱裡,剛纔來的時候她有些昏迷沒有注意到,可是現在,她能感受到蒼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蒼溟打開門,把蒼荷抱進了房裡。房間裡十分簡單,生火的爐子在外面,房子只有一張桌子,一張牀和梳妝檯。
蒼溟做好的飯菜在桌上,散發的香氣撲鼻,就連蒼荷龍族不吃人間食物,聞到這樣的味道,也是想要嘗幾口。
蒼溟把蒼荷放在椅子上做好,盛好飯,自己也坐到了桌子前,拿起筷子,開始狼吞虎嚥地吃飯。
一邊吃着,蒼溟一邊和蒼荷說他今天早上去集市的見聞……
李家婆婆家的小兒子又開始賭錢的了,王家大爺的孫子會說話了,街道盡頭金家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外鄉人……說到興致高時,蒼溟握住了蒼荷的手,神色飛揚。
蒼荷小口小口地吃着飯,聽着蒼溟興奮地在一旁和她討論,不知怎麼地,蒼荷也忘記了她從到這裡來就有的困惑,跟着蒼溟一起笑了起來。
小木屋裡,蒼荷和蒼溟的笑聲迴盪,空氣寧靜,食物和青草的香味在空中瀰漫,所有的一切如同開始時那樣潔白而平靜。
蒼溟幫蒼荷擦去她脣邊的一點漬汁,蒼荷把蒼溟的手握住,她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蒼溟問,“蒼溟,我們……在這裡住多久了?”
蒼溟看她剛纔的反應,還以爲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聽見蒼荷這樣說,蒼溟舒了一口氣,笑着說到:“荷兒,你落入水裡,莫不是連記憶也不好使了?”
蒼荷聽到蒼溟的話,她湊到蒼溟的身邊嬌嗔地和蒼溟說道:“蒼溟,你就告訴我……好不好?”
話說完,蒼荷自己都愣了一下,她已經多久沒有和蒼溟這樣說過話了,這樣沒有憂愁地和他撒嬌。
他們的那些美好的生活已經支離破碎和殘缺不堪,從她滄海那一刻起,就開始在他們不察覺的時候分崩離析。
蒼溟並沒察覺到蒼荷心裡的波動,他把蒼荷摟進懷裡,看着窗外說:“荷兒,我們在這裡,已經有七個年頭了。”
蒼荷看着眼神看向蒼溟,原來,她已經在這個時空裡和蒼溟看了七載的花開花落,雪落新春。
原來他們真的可以和平常的人一樣,在這個木屋裡,相伴到老。
蒼荷的眼淚不自覺的落下來,她早就不再期待自己可以得到如此安穩和溫暖的生活,如今她身處其中,她有些失語。
蒼荷趕緊將眼淚擦掉,不讓蒼溟發現她的異常。她把頭埋在蒼溟的胸膛上,縱使他的心跳已經不如以前那樣強勁有力。
蒼荷的頭突然開始劇痛,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天昏地暗地旋轉,蒼荷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那聲蒼溟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昏了過去。
“是不是覺得和蒼溟的生活很平靜美好,足以讓你們覺得這一路走來的艱辛都是值得的?”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蒼荷的耳邊響起。
汩汩的流水聲裡,一切都好像是被隔絕在外,蒼荷閉着眼,這一次她不再掙扎,任由流水將她托起,那個聲音在水裡夾雜着向她衝過來。
蒼荷想了想剛纔的場景,蒼溟在她身邊,那個木屋,青草的香味,雨後的陽光,翼虎獸的親暱,毯子上蒼溟的味道……
蒼荷點點頭,她回答了那個聲音的問題,她從心底裡對剛纔的生活感到欣喜和快樂,她無法掩飾,也不準備掩飾。
“蒼溟是真的很愛你啊,他的一舉一動都是爲了保護你。最後,爲了保護你,他把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那個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蒼荷聽不清後面的聲音。
蒼荷突然一下坐了起來,她的意識突然清醒了起來,她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現在是冬天了,小溪的冰冷讓她的龍血也有些吃不消。
這是夜晚,只有自己家的木屋裡的燈還在亮着,彷彿在執行蒼荷回到她的家,回到她的歸宿,回到蒼溟的懷抱裡。
蒼荷不顧身上溼滴滴的衣服,山裡的北方特別刺骨,她摟進了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個屬於自己的木屋。
蒼荷的臉上是欣喜的,家裡有蒼溟,而蒼溟會一如既往地把她摟在懷裡,親親她的額頭,揉揉她的頭髮。
蒼荷走到了院子裡,她看到翼虎獸蹲在那裡,無精打采,蒼荷走過去,撫摸着翼虎獸的頭,翼虎獸向來見着她都是又親又撲的,今天是怎麼了……
蒼荷站了起來,她看見翼虎獸肚子的下面有一攤血,看起是才流出來的。
“你!你怎麼?!”蒼荷趕緊蹲下來,把翼虎獸肚子上的毛掀開,三道傷口觸目驚心,流着血。
蒼荷癱坐在地上,天底下這樣鋒利至極又極爲兇猛的傷口只有一個種族能造成,龍族。
蒼荷趕緊用靈力把翼虎獸治傷,可是龍爪之痛本就鋒利,翼虎獸的傷口只癒合了七分。但比剛纔那番景象已經好了很多。
蒼荷起身就要向屋子裡衝進去,翼虎獸咬住蒼荷的衣角,拼命地不讓蒼荷移動。
蒼荷生氣地看着翼虎獸,它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讓她不要動。嘴裡還發出來類似哭聲的嗚咽。
蒼荷問道:“他們……人數很多是嗎?”翼虎獸聽完後,眨了眨眼鏡,告訴蒼荷是的。
蒼荷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總是和鬼魅一樣追隨着蒼溟和蒼荷,他們非要逼着蒼荷和蒼溟沒有退路可走,最後再把他們送上他們搭好的刑場嗎?
蒼荷握緊了手中的佩劍,她的眼中憤怒之火燃燒。蒼荷要去,把他們每一個都好趕出她的院子,趕出她的生活。
翼虎獸更加拼命地抓住了蒼荷的衣角,他的爪子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它嘴裡的嗚咽聲更加明顯。
蒼荷看着翼虎獸,摸着他的傷口,溫柔地說:“我會小心的。你在這裡不要動。不要再撕裂傷口了。”
她的眼神對翼虎獸的關心和憤怒及格在一起,龍瞳閃耀,聚聚如光。翼虎獸慢慢地放開了蒼荷的衣角,可是他的嗚咽聲並沒有停。
蒼溟看了翼虎獸一眼,走到了木屋的門前,裡面似乎有爭吵聲。蒼荷找了一個小孔,藏在孔後朝着裡面看。
自己的大哥二哥,四海的大龍子二龍子,還有他們的侍衛,整個小木屋,瞬間被填滿了,都沒有一絲空閒的地方。
蒼荷緊緊地貼着小孔,她不停地轉動着眼睛,尋找蒼溟的身影。
那……那是蒼溟嗎?蒼荷吃驚地差點發出聲音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怎麼可能是蒼溟。
蒼溟的兩翼已經有了灰白的頭髮,臉上的輪廓變得不那麼明顯。他的眉眼低垂,看不見了曾經英姿勃發的少年郎,現在是一個快入中年的蒼溟,嘴角還沾着血跡。
蒼溟被兩個人緊緊地,抓着手完全沒有辦法動彈。雖然蒼溟看上去比以前老了許多,可是他臉上那股銳氣卻從來沒有少,
蒼溟擡起頭,鋒利的眼神盯着那些人,雖然他的眼角已經開始下垂,那眼神的殺傷力卻從來沒有減少。
蒼荷很想進去救蒼溟,但是四海的兩個龍子和滄海的兩個哥哥,她是絕對沒有勝算的,她連自己都保不住又怎麼能保護的了蒼溟。
若是蒼溟有靈力……可是蒼溟現在已經沒有靈力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若是他有靈力,也不會讓翼虎獸受傷,若是他有靈力,也不會讓自己那麼狼狽地受制於人,若是他有靈力……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度過那麼多年的時光。
蒼荷咬緊了自己的嘴脣,看着屋子裡面的動靜。
蒼溟看着他的大哥說:“我真的不知道鳳情珠在哪裡,請大哥不要再來叨擾我們了。”
明明大哥比蒼溟的年齡要大很多,本來大哥的樣貌就帶着些陰鷙,不如蒼溟。
可是大哥面容還是年輕時模樣,更加映襯着在他旁邊的蒼溟,看起來格外的蒼老。
大哥看着蒼溟現在的樣子,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三弟,不,不應該叫你三弟了。
你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蒼溟,三界誰不知道你把鳳情珠給了四妹?
我和二弟這麼多年來沒有過來找你,今天不過是來找你索要鳳情珠,你就要這麼絕情嗎?
再說了,三弟,蒼荷她不過是個撿來的龍女,你何必爲了她,而跟我們作鬥爭。只要你告訴我們鳳情珠和蒼荷的下落。
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可以繼續在這山谷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龍族不會再來打擾。”
蒼荷聽到這句話,她差一點就要衝進去拿着自己的佩劍刺向滄海大龍子的喉嚨,她看見蒼溟有些落寞的眼神,將劍慢慢地放了下來。
說完,大哥走到了蒼溟的面前,按着他的肩膀,禿鷹一樣的眼神盯着蒼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