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荷親暱地跑到龍王身邊,手套住了龍王的臂彎,對着龍王撒嬌地說道:“父上,荷兒好想你和母上啊,雖然荷兒身在人間,但是心裡確是想着你們。”
龍王一聽,點了點蒼荷的鼻尖,說:“我的荷兒長大了,在那人間一呆就是這麼多年,那裡那會想到我和你母親呢?”
蒼溟看着父王和蒼荷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心中寬慰了些,想着也只有蒼荷,能讓這幾百年一直掛念着她的父王母后真正地開心。
“父上,哥哥陪我遊玩也是累了,是我強行逼迫讓他帶我出去玩的。您就不要責怪他了,父上最聽荷兒話了,好不好。”蒼荷搖着龍王的手,用調皮的語氣說。
蒼溟沒想到蒼荷會爲自己求情,他心中有一種不一樣的東西慢慢涌上來。他看着拉住龍王的蒼荷,發現自己不太懂荷兒了。
“不是故意要責罰你哥哥,只是他將要接管滄海,而父王年事已高。如此冒失不懂事,父王心痛,又怎麼能講滄海放心的交給他。成大事者,要有擔當。”
龍王對蒼荷最是溫柔,都不忍心大聲說話,說的話雖重,但語氣,卻還是輕緩的。
“可是……父上你不能只疼荷兒,哥哥也是你的子女,不能偏心呢。”蒼荷看着龍王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荷兒這和蒼溟出去玩了一趟,倒是想着幫哥哥說話了,好好好你說的有理……蒼”龍王笑着,想讓蒼溟免了這遭刑法,卻被蒼溟打斷了。
“父王,蒼溟願受懲罰,是蒼溟做事沒有考慮,明知道自己有重擔在身,還是私自離開龍宮,蒼溟不會故意逃脫懲罰。”只見蒼溟的臉上,寫滿的是是堅定。
“蒼溟,你……你是不是傻。”蒼荷聽到蒼溟這麼說,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可是在幫他,她不明白蒼溟爲什麼這樣回答。
龍王聽到蒼溟這樣說,便沒有堅持什麼,既然要管理滄海,身上擔的責任自然要重些,受些罪當然也沒什麼。
蒼溟說完,就要向龍祭堂走去,蒼荷見到他離開,便也跟着上去,卻被龍王拉下來:“荷兒,不許任性。龍祭堂不是可以隨便出入的。
你快去找你的母上,這麼多年來,她心裡唯一掛唸的就是你,你若是不好好陪陪她。她怕是要把你拴在身邊了。”龍王讓蒼荷停下,不許蒼荷再跟着去。
蒼荷看着漸漸遠去的蒼溟,也沒什麼法子,只好聽着龍王的話,伸了一下舌頭,便離開了。
蒼溟走在去龍祭堂的路上,他無懼於鞭骨刑,從小他爲蒼荷擋下的罪不好,懲龍鞭在他身上留下的傷早已結痂。
如果鞭骨刑可以換來蒼荷的留下和陪伴,那麼多痛他都願意。
龍祭堂這麼多年還是那麼高大威嚴,不容人侵犯。蒼溟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冒冒失失地闖入龍祭堂。
又是無意看到了那塊古鏡,從此,他蒼溟的人生就如同被設計好了一般,一步一步在蒼荷的身上,越陷越深,不由自己。
“命運的齒輪又要轉動了喔。這一次,你能把握住嗎?”鈺兮拿着宮燈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低聲地對蒼溟說。
蒼溟正在低頭深思,上一次鈺兮出現,還是在四海水底,鈺兮告訴他,他這一去,什麼都會改變。
可是蒼溟還是去了,從此,那所有的事就只是埋在他的心裡,每當午夜夢迴,總是提醒他,那場夢如同不存在,但又確確實實發生過。
鈺兮看看蒼溟,並不理會他,他便自己提着宮燈,端詳着上面又開始重新亮起來的蒼溟二字,緩緩地走入黑暗了,消失不見。
蒼溟搖搖頭,將那些雜念拋出腦海。畢竟,蒼荷現在回來了,不是嗎。蒼荷會陪在他的身邊,至少現在會。
蒼溟推開龍祭堂的大門,走進去。
大門吱呀一聲關上,塵土被風吹起,如同命運塵埃落定。
蒼溟來到鞭骨刑的地方,等待着龍靈執行。鞭骨的刑具是由級地焚火中鍛鍊的毒銘藤所編繪而成。
火克水,毒茗藤打在龍脊骨上,可以打去龍族幾百年的修爲,且渾身如同灼燒般,痛不欲生。
蒼溟閉上眼睛,他已經無懼。龍靈出現了,金黃而透明,龍尾一擺,渾厚地聲音問蒼溟:“爲何受刑。”
“無視禁令,私自出宮。不管滄海生死,只顧自己私慾。”蒼溟的眼睛依舊緊閉,手住着衣服,回答到。
龍靈思考了一會,似乎在掂量刑法又多重。
沒等蒼溟反應過來,鞭子便落在了蒼溟的背上。
蒼溟一口血吐出來,他被打趴在地上,身上彷彿在火中煅燒,後背一條鞭印,鮮紅的龍穴往下滴,周圍皮開肉綻。
蒼溟將血嚥下去,擦擦嘴角,爭吵地爬起來,背疼到不能動的他,那裡將背挺直。
聲音微弱地說:“請龍靈繼續執行。”
比上次更重的鞭子,蒼溟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怕是已經被震碎,更多的鮮血被吐到地上,蒼溟痛苦地打滾,烈火之痛灼心,他的背上已經沒有完好的皮膚。
血與肉模糊,蒼溟的意識也開始不清楚,他迷迷糊糊中彷彿聽到了蒼荷的聲音,她在門口呼喊,“哥哥,蒼溟,你怎麼樣了。”
蒼溟的意識漸漸清楚起來,他爬起來,發現自己的腿已經失去了知覺。他看看龍靈,聲音微弱地問:“還有多少?”
“最後一鞭。”龍靈聲音低沉地回答到。
“來吧。”蒼溟咬緊牙關,說到。
蒼溟只記得最後一鞭子落在自己已經被裸露在外的龍骨身上清脆的聲音,他往地下一躺,彷彿失去了心跳,只能感到自己的氣息漸漸微弱……
“蒼溟,蒼溟你快醒醒啊。”蒼荷搖搖蒼溟。“哥哥,你快醒醒。”自從下人把蒼溟從龍祭堂擡出來,蒼冥已經昏迷三天了。
他的背上沒有一絲完好的皮膚,所有的地方都是被打上開裂再被火灼傷的痕跡。他的嘴角流着沒擦乾的血跡。
龍母心疼得眼淚直落,當時就去找龍王,質問他是不是鐵石心腸。龍王沒想到龍靈竟然了蒼溟三個鞭子,也是十分震驚。再看到蒼溟的慘狀,便也讓底下人不遺餘力地照顧蒼溟。
蒼荷氣得直哭,跑去和龍王吵鬧,龍王被女兒教育地直點頭,便特許了蒼荷這幾日都呆在蒼溟房中。
蒼荷坐在蒼荷的牀邊,看着還在熟睡的蒼溟。蒼荷以爲蒼溟只是因爲鞭骨刑所以身體的傷痕才如此觸目驚心。
直到那天醫生來檢查蒼溟,才告訴龍母,過去的這麼多年中,蒼溟每年身上都增添不同程度的新傷,有的小的,蒼溟殿下自己便能修復,但有些傷深入骨髓。
比如蒼溟的那個腳傷,雖然看起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但是鞭子抽打在身上,新傷舊傷一起復發,所以蒼溟殿下的傷情如此之重。
龍母心疼地罵還在昏迷的蒼溟,說也不知道爲什麼他這麼作踐自己的身體。
蒼荷瞬間懂了,這麼多年,蒼溟爲了她,爲了她那些一個接着一個的要求,從無怨言,一次有一次地耗費自己的身體,就是爲了不讓她失望。
蒼荷的手指輕輕觸過蒼溟的那些傷口,心中一陣絞痛,她只當是蒼溟靈力強大無所畏懼,卻不知蒼溟爲了她,竟做到這種地步。
一滴淚滴在蒼溟的胸膛上,蒼荷將頭靠在蒼溟身上,眼淚止不住地滴下來,她一邊罵一邊說着:“傻蒼溟,爲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她看着蒼溟的臉龐,那張臉上,雖是睡熟,眉頭卻還是緊皺着。
蒼溟終於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幾點,他試圖動了一下,全身都是鑽心的疼痛,他放棄了,躺在牀上。
突然聽到動靜,是蒼荷的聲音,她對周圍看守着蒼溟的宮女說,“你們下去吧。我看着哥哥就行。”
宮女紛紛退下後,蒼荷做到蒼溟的身邊,和往常一樣,握住蒼溟的手,在他的懷裡躺一會。
“哥哥,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蒼荷好想你,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蒼荷帶着哭腔說。
“從前是蒼荷不對,蒼荷任性,只憑着自己的性子來,愛上了不淑之人,將哥哥傷到這樣的地步。”蒼荷將蒼溟抱緊,自顧自地說。
“蒼溟,爲什麼你從來不告訴我,爲什麼,如果你肯告訴我一分一毫這些年你受的苦,那我也不會糊塗那麼久。這鞭骨刑,應該我替你受啊。”蒼荷的眼淚像珠子一樣落下來,在蒼溟的胸膛上由涼變溫。
她這是哭了麼……蒼溟閉着眼睛怔怔地想,他不敢相信,蒼荷是怎樣的性子蒼溟知道,從小蒼溟收了那麼多苦,也不見蒼荷皺一下眉頭,而她如今,竟是爲了他哭了麼?
“蒼荷愚笨,哥哥,等你醒過來,我一定聽你的話。不要離開蒼荷,蒼溟,不要離開我。”蒼荷自顧自地說,將頭向蒼溟身上靠了靠。
“當真聽我的話?不亂跑了?”蒼溟微弱地聲音在蒼荷耳邊響起,帶着一絲幸福。
“蒼溟!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蒼荷還沒擦乾臉上的淚水,跳起來,看着蒼溟吃驚地說。
“是啊,傻丫頭。”蒼溟看着大吃一驚的蒼荷,無奈地笑笑說,又看到蒼荷臉上還未乾的淚痕,心突然疼了一下。“過來。”
蒼荷聽過地向蒼溟靠過去。蒼溟發現自己的手移動就是讓他牙齒打顫的疼痛。他咬着牙齒,慢慢將手舉起來,伸到蒼荷臉旁。
手顫抖着,輕輕地擦去蒼荷臉上的淚痕,又摸摸蒼荷的臉,纔將手放下。
“可是爲我哭了?”蒼溟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他緊張地看着蒼荷的反應。
“蒼溟,你可是傻?自己默默受了那麼多傷,卻從來不會告訴我。我在你心裡如此不可信任嗎?”蒼荷看着蒼溟,說着,眼淚便又要下來。
蒼溟笑笑,嘴角扯得臉生疼:“荷兒,可是那麼多年,你的心裡,有我蒼溟嗎?就算我與你說了,你又該怎麼辦呢?”
蒼荷語塞,蒼溟說的不無道理。
“可是如今,你受的傷這麼慘……”蒼荷擡起頭看着蒼溟,“我真的心疼。”蒼荷的眼淚滴落下來,落在蒼溟的手上。
蒼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將蒼荷一把擁入懷中,抱的緊緊的。
“所以,你是在爲我流淚了。”蒼溟抱着蒼荷,語氣中的欣喜再也掩蓋不住。
“是。”蒼荷被蒼溟抱得喘不過氣,她卻想好好享受蒼溟的溫暖。
蒼荷摟緊蒼溟,她看不見的,是抱着她閉着眼,卻笑得無比歡喜的蒼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