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雲看着地上那本神龍籍和旁邊的一顆散發着綠色光澤的明珠,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九重天上,悄無聲息,時間彷彿被靜止,一切事物彷彿都陷入了沉睡。
青離看看這凝固靜止的天帝和隨雲,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你元神盡滅,永生永世都不得入道三界,只能如風中塵埃,飄灑在天地之間,無情無慾,無妄無卑。如今,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去向心愛的人,告別吧。”
神龍籍裡傳來虛渺之音,遠得讓人懷疑真實性。
青離走到隨雲身邊,捧起她的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下去,又心疼地看看隨雲臉上的傷疤,男兒淚,冰涼地滴落在隨雲手上。
“隨雲,今日我自毀元神護你周全,是我心甘情願,我只求你運用靈力,將龍桓之境保護起來,蛟族除了我,還請來了上古神獸郇,希望你們將它擒獲後,命它保護神龍籍。”
“我散盡元神,只留下一顆莜佲珠,有了這顆珠子,你可自由的出入任何海域。
我曾經妄想給你一個安穩的餘生,我愛你,隨雲。”
最後幾個字隨雲已經聽不清,但每一個字,都在告訴她,青離已經永遠不會用那雙含水的綠眸注視着她了,世間再無青離,也再無天帝的雲兒。
“雲兒,你怎麼樣?你的臉,我馬上用靈力幫你醫治,不會疼的”天帝焦急的看着隨雲,似要將她摟過來到自己懷中抱緊。
“隨雲謝過天帝,這臉,不用復原了,就當是一個傷疤,提醒隨雲犯過的錯。”
隨雲冷談的推開天帝的手,強忍着鑽心的疼痛,額頭上冒出細汗,她捂着臉上的傷痕,要去拿那顆莜佲珠。
手背上,還留着剛纔那滴冰涼的淚珠,那滴淚珠中,包含了多少悔恨與不甘,又包含了多少無比真切的愛意。
隨雲拿起那顆珠子,晶瑩剔透,還帶着一絲溫暖。隨雲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那本神龍籍。
明明天帝纔是她心愛之人,可是她的心裡,卻像是空了一大片。
“天帝,蛟族請來了上古神獸郇,請天帝小心應對。隨雲希望天帝將其擒獲後,交給隨雲處置。隨雲願用靈力,將夢雲陣法部於龍垣之境,護神龍籍永世太平,無人可再靠近神龍籍半步。”
隨雲雖然在對着天帝說話,目光卻再也沒移向過天帝。
“原來,神龍籍周圍的防護,都是隨雲仙子布的。蒼溟進入龍垣之境時,只覺得陣法十分奇妙,不似一般奪命陣法,反倒是不知不覺的纏上你身。”
蒼溟回想起當日在龍垣之境的境遇,不由的在內心讚賞隨雲靈力高深。
“我本以爲,沒有人能再拿到天帝的手諭,更是不可能打破我布的陣法。神龍籍本可世代安全。可是沒想到…….”隨雲仙子嘆息到。
“你可知,救你的妹妹需要如何做?”隨雲看了一眼蒼溟,意味深長的說到。
“蒼溟不知,請仙子指點。”蒼溟不由的想起鈺兮對他說的話,心中一陣緊張。
“在以元神祭神龍籍時,元神雖滅,卻能得到逆轉時空更改過去的能力,只是那麼幾秒,不知是否夠你挽回鑄成的結局?”
隨雲仙子一邊觀察着蒼溟的神態,一邊將事實告訴蒼溟。
蒼溟眉頭緊鎖,他雖已成魔,眼眸卻大多數時候還是黑色,一眼望不到底。
“請問仙子,可有它法?”過了許久,蒼溟發問
“蒼荷龍鱗盡失,靈力也消散的差不多。她本就是一腳踏進地府了,全靠着你輸給她的靈力才撐到現在。如若你真的不願用此法,我絕不勉強。”
隨雲仙子帶上面紗,轉身欲要走。
蒼溟心中,似有千萬條水蛇遊過不得安寧,他已經殺了漠塵,神龍籍已毀,蒼荷可坐享滄海之寶,只要蒼荷想要,就算把滄海抽乾,蒼溟也願意
可是,沒有蒼荷,一切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蒼荷是一切的源頭,若是她不在了,後事如何,他蒼溟根本不關心。
“仙子,我願意,我願意以元神恢復神龍籍,只要讓我救回蒼荷,就算我變成世間的一粒虛無塵埃,也要長伴她左右。”
蒼溟堅定的說道,對着仙子的方向行禮。
“你當真願意?爲了一個女子,放棄自己千萬年來修爲和靈力,焚燬元神,只爲救她?”隨雲仙子似乎有些不相信,錯愕地看着蒼溟。
“當真。”兩個字,蒼溟卻說的無比認真,彷彿許下了什麼一生一世的諾言。
“帶着這顆莜佲珠去吧。”仙子拂袖,一顆通體碧綠,卻又更加通透的珠子顯露出來。
“可是沒了這珠子,仙子的仙府,怕是在水中不能長住了。”蒼溟遲疑地看着隨雲,不解她爲何要講珠子給他。
“一切因,皆有果,一切果,又化爲因。世間的感情,誰有能說明白多少呢?若是緊抓着不放手,是愛,那成全她,更是愛。莫要再造悲劇了。”
隨雲仙子離開帶走一陣香風。蒼溟不懂什麼意思。卻也來不及多想,趕緊游回龍宮,去找蒼荷。
“蒼溟,你爲何總是將我的吃的搶走,我去和父上母上告狀!”
“蒼荷,你能不能不這麼小孩子氣。”
一段段對話,在蒼荷睡夢裡回放,那些只屬於她和蒼溟的記憶,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卻又像陽光,讓她的心無處可躲。
“多謝龍王照料,我要領着蒼荷,去九重天修復神龍籍。”蒼溟神色匆匆,撤下自己設的結界。將蒼荷抱在胸口,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蒼荷。
“荷兒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別怕。”蒼溟頭上的汗珠落下。
“哥哥……哥哥最好了。”蒼荷在睡夢中說出這句話,蒼溟心中的喜悅突然翻滾,蒼荷已經好久沒這麼和他撒過嬌。
“就當是一場夢吧。”前一秒還十分歡喜的蒼溟,看着蒼荷身上的傷痕,咬着牙關心疼的說。
九重天上,蒼溟帶着蒼荷,直奔龍垣之境。沒想到天帝已經在那裡等他們。
“蒼溟,你可知你做出的是怎樣的決定。一旦你自毀元神,改變過去,所有人都不會記得你曾做過什麼,蒼荷更不會明白,你爲她,是怎樣背棄一切,拋下天地的。”天帝對着蒼溟說,他的眼中,是不解,也是無奈。
“蒼溟希望蒼荷可以回到那個靈力不高,天天嬉鬧,卻不怎麼愛我的蒼荷。因爲那樣的蒼荷,沒有痛苦,心中有的只有愛。她活的那般灑脫任性。
而我寧願,看到她快樂。”
一滴淚珠落在地上,鈺兮端詳着,是悔恨之淚。
蒼溟恨自己龍子身份,恨自己一意孤行,將自己所愛的人,牽連至這般模樣。
“看來,你是真的悔了”鈺兮靠近蒼溟,將那滴淚收入玻璃瓶中。
“不知道下一滴淚,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鈺兮搖搖頭,提着宮燈慢悠悠的走了。
幾乎不讓天帝反應,蒼溟就用盡靈力,將自己元神,焚燒一空,來祭神龍籍。
“原來你們這些癡情的男人,都那麼喜歡一個人承受嗎?青離哥哥也是,獨自一人,就將一場天地淪陷避免。”耳邊響起隨雲仙子的聲音。
此時的她,聽起來更像個少女,而非剛纔那個訴說往事的仙子。
“看你一臉疑惑,我不過是將自己的元神藏在了莜佲珠中。從我把珠子給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命運了。”隨雲笑着說,笑聲清脆,如銀鈴般動聽。。
“爲何,仙子爲何要幫我?”蒼溟循着隨雲的聲音問道。
“我活的夠久了。那些往事在我心裡縈繞不去,讓我十分惆悵。雖說對天帝有恨,但那畢竟是我用盡全力愛過的人,而青離哥哥,用生命告訴我,他的真心,天地可鑑。我卻將兩個都辜負至此。”
隨雲的聲音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仙子。
“用我的元神,去改變過去吧。不要後悔,你有多愛她,神龍籍發揮的威力,就越大。”聲音漸漸消失。
發生的一切如同走馬一般在蒼溟眼中飛過
他與蒼荷的爭吵
他與蒼荷那個吻
他們尋找冰陵花。
他們來到那個傳聞狐妖的地方
蒼荷俯身在漠塵身下抱着他。
蒼荷睡着後,漠塵小心翼翼起牀。
就是這裡了。蒼溟現身,將漠塵抓了去。
“你是想找你的那位仙子,救你的妹妹玉燕嗎?”蒼溟不屑與看漠塵一眼。
“是。”漠塵回答的坦坦蕩蕩,絲毫沒有對不起蒼荷的意思。
蒼溟殺心頓起,但爲了蒼荷,他只好忍下來。
“帶我去見你妹妹吧。我能治好她,請你好好待蒼荷,她既是你的人,便給她一個名分吧。荷兒的幸福,你一定要給她。”蒼溟看着漠塵的眼睛,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
來到禁閣後,蒼溟講玉燕躺平放好,將自己龍尾上色彩最斑斕,光澤最明亮的一片拔下來,又隔開自己手腕,放滿一碗龍血,將龍鱗放入血中,又注入了自己的靈力進去。將這碗血藥,端給玉燕喝。
“大約後日,她便能恢復正常。你們拿荷兒的龍骨並無多大用處,她本身斷尾,身體殘疾又只是平凡龍脈,無法幫你妹妹恢復正常。我的龍鱗是天下藥效最強的引子。你放心吧。記着你對我的承諾。記得。”感受到時間的引力越來越大,蒼溟結束了和漠塵的會面。場景變幻中,他不知道他回到九重天后要面臨什麼。
“頭,好痛。”蒼溟躺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腦袋,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趕緊起身。
他正身處龍垣之境的大門外,門上的龍祖像是不認識他是的
“哪裡來的毛孩,來我龍族聖地!”
滄源左顧右盼,並沒有看到蒼荷的身影,他慌了神,連忙向凡間奔去。
人間街上,熙熙攘攘,蒼荷拉着漠塵的手說:你最近總是陪玉燕,倒是沒時間陪我了。”接着把頭一扭,便等着漠塵來哄。
“好好好,我的蒼荷大小姐,是我的錯,不如,我去陪大小姐挑幾件首飾如何?人間雖沒有龍宮珍寶多,小玩意不少。”漠塵寵溺的將蒼荷的臉扳過來與他對視,又幫她整理了頭上的碎髮,在她耳邊輕輕的說。
“好。聽你的便是。”蒼荷笑的毫不掩飾,紅妝配上佳人,引來無數目光。
他倆嘻嘻鬧鬧的走進一家首飾鋪。
遠處,蒼溟的目光隨着他們移動。沒看到蒼荷時,他無比擔心她,怕她出了什麼意外。看到她時,她又是與他人一起。蒼溟心中五味陳雜,十分煎熬。那段爲她不惜一切的經歷,大概真的,只能是蒼溟自己的夢了。
挑首飾時,蒼荷不經意的想起好久沒看見蒼溟了。自己最近做的夢也有些奇怪,竟夢見自己奄奄一息的躺在玄玉牀上。
蒼荷搖搖頭,自己一定是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