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後,小豔每次做事情都萬分小心,她生怕見到漠林。
揭起自己內心的那道已經結疤的傷口,這樣她會痛。現在雖然已經可以算是揭開了,但她還是並不想直接面對。
而小豔不知道的是,漠林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一直在她的身後默默的守護着小豔。
他不敢上前,他怕傷了小豔的心。
自從他的兒子長大以後,他便感覺他對芷若甚是厭煩。也許是因爲只要他一對她生氣,她便會大哭的原因吧。
這一點,不管是哪個男人都會感到煩厭。更何況,漠林的妻子並不是自己此生所愛。
“小豔,我愛你。”
他默默的跟在她身後,輕說着。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勇氣跟小豔說自己愛她了。
畢竟……在小豔看來他只是一個負心漢吧。
他苦笑,現在他都有些嫌棄自己,嫌棄自己曾經所做的混賬事。
終有一日,他攔住了小豔:“小豔,我有話想對你說。”
然後小豔卻只是擡眼看着他,不屑地說道:“我不想聽!”
說完,她就想離開。可奈何她的力氣並沒有漠林的大,她根本無法推開她。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漠林卻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厭惡,他不禁苦笑。
本想鬆手,可終究卻還是沒有鬆手。擡眼看着她:“小豔,我不管你聽不聽。但我接下來所說的話是句句屬實。
小豔……我真的還喜歡着你。”
然而聽到這番話的小豔卻沒有太大的反應,而是不屑的笑着:“你不用再花言巧語的騙我了,我不愛你!”
要是以前,小豔定會流淚。但現在的她,也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而又愛哭的小豔了。
現在的她,要堅強。這十年來,她一直在告誡着自己需要學會堅強,但結果終究還是失敗。
也就是這一年,漠林繼續糾纏上小豔,這倒是讓她學會了堅強。
漠林擡眼看着小豔,不語。他自然是知道,小豔剛纔的那番話是發自內心的。
這一刻,他的心也在痛。可他又有什麼資格說心痛呢,他放開了小豔。
自己獨自一人站在梧桐花樹下。當然,小豔在他鬆手的那一刻就跑開了。
她跑到蓮池邊獨自抽泣着,她想着,自己這一年所受的委屈。
也確是,越想越委屈。
就在她大聲哭泣的時候,小浣走了過來,她拍了拍小豔的肩膀,柔聲說道:“乖,不哭,今日之事我已經看到了,那個時候我正想去找你。
我們不用管顧他,當初是他負了你,今日又是他來找你複合。他當真不需要臉面。”
聽到小浣的安慰,小豔真的就停止了哭泣,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現如今的小浣也抵不過歲月的摧殘,此時她的眼角也已經有了皺紋。
小豔這麼看着小浣,過了一會兒又伸出手去抱着她。
一直這麼抱着,不放開。自從她結識小豔以後,她的生活就一直不會太孤單。
小浣是她在這深宅裡唯一的依靠,以前是漠林,現在是她。
緊抱着,並不想放開。
然而這個時候站在梧桐花底下的漠林,臉上的氣憤難以掩飾。
瞪大了雙眼,看着自己身邊的這棵梧桐樹。
突然,伸出了手,握緊成拳頭。一個瞬間,她用力的錘上了這棵梧桐樹。
樹上的花,紛紛落下。流落在漠林的頭髮上,肩膀上。而漠林對於這些花,卻是不以爲然。
隨手拿起一片,放在眼前,雙眼卻已經空洞。
這倒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沒錯,看着這梧桐花,他想起了第一次與小豔見面時的場景與每一次他們約會是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對和她在一起時的場景都記得如此清晰。
可現如今,小豔死了。
跳井自殺,他們相識20年有餘,而在一起的時間卻只有一年半。要是需真正算起來,也不過一年零兩天。
現在想想,可真是淒寒。
他哭了,哭的歇斯底里。他很少哭,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三次哭。
而前兩次,他哭都是爲了同一個人,那就是小豔。
就在這個時候,小浣衝了過來,現在的她頭髮已經白了不少。
她現在的地位應該就是她們剛進府時**她們的老婆子一樣吧。
她半蹲下來,推開了在一旁的漠林。
然而漠林卻也沒有想到一個婢女會推開自己,他有些發愣。
剛想說什麼的時候,他見小浣將小豔徒手抱起了小豔。他只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而小浣只是走到他身邊,停住腳步說了句:“負心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纔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說着,她抱着小豔的屍體離開了。
她也不知道小豔爲什麼要跳井自殺,也許是因爲太累了吧。
留在這深宅大院就是爲了陪伴對方,而現如今,小豔死了,她也將不會再留在這深宅大院。
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
但是,她走了沒過一會兒就又退了回來,將小豔的屍體平方在地上。
而後看着漠林,擡起手朝着他的臉就是一巴掌,嘴裡還大喊着:“這一巴掌,是爲小豔打的!”
漠林自然是被這一巴掌給打蒙了,擡眼看着小浣,但不做任何反抗。
他知道,在小豔這件事情上,他的過錯確實很大。打他一巴掌都算是輕的,不過這一巴掌打了以後,老爺的內心就有些放下了。
邊上的下人見自家老爺都沒有做任何反抗,自己也不敢輕易動手。
當然,小浣抱着小豔的屍體就離開了。她們來到了一座懸崖上,她看着懷中的好朋友。
已經沒有了呼吸,不能再和她促膝長談,這二十多年來,因爲一直有她的陪伴而不感覺到孤單。可現如今,她也已經投井自殺了。
留她一人在那深宅大院還不如帶着她一起跳崖。
她深呼了好幾個氣,最後閉上眼睛,帶着小豔縱身一躍,就這麼跳下了懸崖。
而她心裡也在想着:“小豔,來世我們還做好朋友!”
慢慢的降落,就這樣消失在山谷間。
而在一旁的夫人聽到小浣與漠林的對話,她自然是懂了。
再加上老爺對小豔的那副態度與他哭的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夫人大概明白了全部。
她用手捂着嘴,眼眶裡的淚水一直在打轉。不久後,她可能實在憋不住那淚水,轉身離去。
而此刻的老爺還處於呆愣狀態,定是還沒有從剛纔那一巴掌清醒過來。就算小浣打他的那一巴掌讓他心裡有些舒服,但還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小豔。
蒼荷見夫人離去,她竟也擡腳離去,蒼溟見蒼荷離去他也想去,因爲他要保護她。
可卻被蒼荷攔住了,她難得這麼莊重:“哥哥,讓我自己去吧,不會有事的!”
本還想繼續跟去的漠林終究還是被蒼荷留了下來,她讓他安慰漠林,可她難道卻不清楚他的性格麼?
他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蒼荷一路尾隨着夫人離去,直到她回了房間。
也不知夫人是否真的沒有發現她,自己回到房間後就想把門給關上。可蒼荷見她要關門,趕忙衝了上去。
直到夫人看到蒼荷的那雙腳,震驚的擡起了頭,但也沒有繼續關門,而是轉身離去。
見此,蒼荷嘆了口氣進了房間,將門關好轉身走到夫人身邊。
此刻的她正坐在凳子上看着茶杯發呆,蒼荷也坐了下來,一直看着夫人。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開口,所以只好還是看着夫人。
但發呆中的夫人像是並未感覺到蒼荷那炙熱的目光,還只是坐在一旁發呆。
猶豫了些許,蒼荷終究還是開了口:“夫人,難道你就因爲一個死去的情敵而要一直這副模嗎?”
聽到蒼荷的這句話,夫人像是有些回過神,擡眼看着她,還是不語。
見此,蒼荷繼續說道:“她已經死了,就算她以前和老爺有什麼關係,但現在……絕對不會有任何的關係了。”
“可老爺他……我也不是不同意他納妾,只是他和一個下人通姦這讓我的面子往哪擱!”
夫人難見的開了口,蒼荷見着這個勢頭繼續說道:“我知道是老爺對不起你,可你做了他那麼多年的枕邊人,難道你就不知道多關心關心他麼。如若你多關心關心他,他也就不會找一個下人通姦。”
她頓了頓,又說道:“他現在也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了,我想事情孰輕孰重他還是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她沒有等夫人回話就離開了。
她離開以後,只留下在一旁呆愣的夫人,她在思考,思考蒼荷剛纔所說的話。
是否真的是她的錯,是否真的是她太魯莽,剛纔的行爲是否真的顯得她很蠢。
夫人想。
蒼荷從夫人房間離開後,有些不可置信剛纔她竟然說出了那樣的話。
不過想一想夫人是漠塵的母親,自然也就釋懷了。
可剛沒走兩步,就看見迎面而來的漠林,他一臉嚴肅:“蒼荷,我跟你說個故事。”
“嗯。”
自然,蒼溟要給蒼荷說的故事是關於漠林和小豔的故事。
聽到這段故事的蒼荷,似乎對情愛又有了一些瞭解。
但她還是心有疑惑,卻也終究沒有說出口。
聰明的蒼荷自然聽出了這個故事是關於老爺和小豔的,現在再回想起她剛纔對夫人所說的話。
這才發現,她實質意義理解錯了。
“哥哥,漠塵真的能回來麼?”
聽到這番話,蒼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因爲他很清楚,他要完成莫離淵的資源。
雖然不知他們之間有何過節,但答應的終究還是要做到的。
擡眼看着蒼荷,而蒼荷反倒像是在思考,她眉頭緊皺。
這讓漠林不由得想要去保護她,但……
越想心越痛,他也就乾脆不再想了,而是一直這麼看着蒼荷。
現在的他,也只希望能夠見到蒼荷,不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離去。
“蒼荷,事成之後你定要與我回滄海的。”
蒼荷猶豫了,她並不知道自己內心所想。她希望留下來陪伴着蒼溟,但她曾經卻答應過蒼溟。
她想過反悔,但每次看見蒼溟的眼神,她終究還是做不到。
她也不知爲何,對於蒼溟的感情與蒼溟對她的感情,她也總是不太清楚。
見蒼荷此番猶豫,蒼溟便也不再過問,但他的臉還是一直冷漠着。
回去的途中他們見到了老爺,老爺也告訴他們,要讓他們定將漠塵給救回來。
因爲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小豔,他並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
此刻的他,心已經夠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