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塵埃飛揚

風呼呼的刮過,捲起片片塵埃,讓我看不清遠處的情景,也看不到天空的眼色。

“孃親!”我恍然回過神來,快速的向着孃親所在的寢宮飛奔而去。

虞國夫人寢宮門外。

“夫人還是回去的好!”裡克僅用眼神掃了虞國夫人一眼,便淡淡的說了句。

“你這個欺世盜名的騙子!枉我兒待你如此信任,卻不想你竟是如此卑鄙小人!”虞國夫人憤怒的指責道。

“來人!將夫人送回房去!”裡克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有所動怒,鏗鏘有力的一句話,加上那凌厲的眼神,將旁邊的人都嚇的一哆嗦,忙上前勸阻虞國夫人。

“國將危矣,你們這羣人竟甘願匍匐在敵人狗腿之下,真枉爲我北虞子民!”虞國夫人連聲呵斥旁邊的下人,轉而衝到一個侍衛的身邊,在那名侍衛還未來的及反應時,拔出劍身,就要向裡克刺去。

裡克並未閃躲,在虞國夫人還未到達裡克身邊時,便被她身後的兩柄劍,穿透了身體。

“娘!”

看着孃親倒下的身體,我都忘了是怎樣到的她身邊。

“娘!娘!”我無助的呼喊着她。

虞國夫人用她那如常一般慈愛的、疼惜的目光看着她的女兒,一直看着,她將手伸出,在手即將觸及清塵臉頰的那一刻,卻無力的垂下。

我感到胸口急劇的膨脹,想要哭喊出來,可是卻也只能這樣無助、痛心的看着她。她爲什麼不責怪我?爲什麼……

“孃親,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聽你的話,再也不出去了……”

裡克眼中的悲憫也只是一閃而過,轉而便命令旁邊的侍衛道:“帶公主回宮!”

“我自己走!”我平靜的站了起來。

“慢着!”裡克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拔出長劍,直指清塵。

“想殺便殺!我絕不向你屈服!”這個人,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將他殺了。

“我是想殺你!這世間能讓我裡克敬重的人不多,世子便是一個。我一直不明白,世子那麼聰明,爲什麼那麼簡單的一個圈套,他竟也會上當。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那都是因爲你!因爲你,所以他明知那是驪夫人的奸計還要去,明明有向世人說明事情的機會卻不肯說,明明有後路卻不肯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你!我裡克自跟着世子開始便發誓,誓死效忠世子,跟着他一起成就一番春秋霸業,可是因爲你,這麼多年的努力、這麼多年的步步謀劃都付諸東流。我是真的想將你就此了結!”裡克雙眼赤紅,那憤怒、不甘充斥着整個面孔。

“想殺就殺!不必多言!”我冷聲道,一個說爲了我,兩個說爲了我,都說爲了我,可他現在是爲了我嗎……

裡克的手因憤怒青筋暴動,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只能聽到東風的低泣聲和風穿過劍身時的劍鳴聲。

“帶回去!”裡克猛一轉身,劍回劍鞘,他怕他會控制不住,真的將她殺了。

我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孃親一眼,便邁出了我堅定的腳步。

趁着宮女送飯菜的時機,我將她打暈,換上她的服飾,小心翼翼的走出了自己的宮殿。

看着遠處那高高的烽火臺,其實我心裡也是沒底的,可是我必須去做點什麼,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北虞的數萬子民,此刻性命堪憂,我身爲一個公主,是我將禍患招惹進來,我必須要想辦法救他們。

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代,烽火臺是每個城池必備的建築,白天施煙,夜間點火,一處若有情況,最近的烽燧也會點燃,以方便知道軍況。離王宮不遠,但也有段距離。

我熟門熟路的、小心翼翼的溜出了王宮。

“公主,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侍衛,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望着裡克那近乎譏諷的面孔,我並未搭理他,轉身開始向回走。

時間的漏沙在一點點的流逝。

狂風突起,塵埃飛揚,遮着那如血的夕陽分外的妖嬈。

我走進房間,打開一處箱子。

看着箱子裡豔紅的嫁衣,她伸出手,摸了又摸。這是很早之前孃親就爲我裁製好了的,她說:“我的清兒穿上這件嫁衣,一定是整個九州最漂亮的新娘子!”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管着,一直幻想着穿上這件嫁衣,他牽起我手的情景。

我穿上嫁衣,坐在梳妝檯前,微施薄粉,稍許胭脂,花,是白色的,對着銅鏡裡的自己看了又看,直到滿意爲止。

那婚禮的程序曾經在我腦海裡演練無數遍,現在已經很熟悉了。

他就牽着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

“你愛我嗎?”我問。

“我愛你!”他說。

“我也是,一直愛!一直愛!”我看着“他”很溫柔的笑了,很開心的笑。

狂風吹的帷幔飛揚,吹的蠟燭的火焰“噗嗤”作響。

我走到一隻蠟燭旁,看着這支蠟燭幾乎就要熄滅,我伸手爲它擋去了風力,同時也拿起了它。

風,真的很大,很大,若是孃親在的話,我一定會問問她,是不是我出生的時候,風,也這麼大。

看着被點燃的紗幔,看着火焰在風的作用下,飛速的傳播、擴散,看着屋內的擺設被引燃,我居然笑了。

“逝風!我說過,會一直愛你!一直愛!”

一個侍衛匆匆的趕到裡克的住處。

“將軍!將軍!不好了!落塵殿着火了!”他慌慌張張的彙報完,便等着裡克的命令。

裡克乍聽之下,猛然一驚,猶豫了下,才命令道:“快去救火!”

宮裡的宮人、侍衛不斷的向落塵殿涌去,可是,風卻越來越大,連帶着塵埃飛揚,讓這個朦朧的黃昏,更顯得昏暗。

火勢越來越大,火勢越來越旺,連帶着相連的昌恆殿也一起燃燒了起來。

“燒吧!燒吧!燒的旺一點!”她竟很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北虞的子民們,若是你們看到這火,就逃吧……

夜幕降臨的時候,大火照亮了整個“平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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