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味道。
她身上的那種幽幽的,清香的味道。
女人的,母親的,孕婦的味道,濃郁而帶着強烈的誘惑。這麼長時間以來,幾乎已經成爲了他的安眠藥,每一個夜晚,都要嗅着這樣的味道入睡。
甚至,許多夜深人靜的日子,許多她倦怠熟睡的日子,他會悄悄地上去擁抱她,摟住她,一如連體一般的人,真切地愛惜,同時,感到自己也被她如此地愛惜,親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的隔閡。
可是,這一切,忽然就失去了。
縱然連牽手的溫度,都不再有了
他躺在牀上,方真切地感覺到那種男人的痛苦,生理上的,感情上的,都是最大最可怕的折磨,一刻也沒法安寧。
他披衣起牀,悄悄地出去。
夜半三更,鴉雀在天。
慈寧宮,一片寂靜。
就連小孩子,也睡得那麼沉,那麼熟。
一牆之隔,他甚至聽得裡面的呼吸聲是她的,清晰的,淡淡的。
他坐下,露水淋溼了重衣,也渾然不覺。
迷糊中,小嬰兒哇哇的兩聲,不知道是尿了,還是餓了。
他聽得那個熟悉的聲音:“宏兒不哭,宏兒不哭乖,吃東西了,宏兒吃東西了”
然後,是乳母的聲音:“太后,您去休息吧,奴婢奶着小太子呢”
小嬰兒含着陌生女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習慣陌生的味道,還是哭。
“宏兒乖不哭,明日,太后帶你去玩兒乖”
“呀,宏兒,快看,你看,這波斯貓,多可愛是你父皇送你的呢”
兩團毛茸茸的肉球,在小嬰兒的面前晃來晃去,他驚奇地看這波斯貓綠油油的眼睛,第一次覺得樂趣,不知不覺中,吸下陌生人的乳汁。